小胡这番恭维,汪新很受用。他有些得意地说:“没这两下子,敢在马腚后面转吗?不得挨踢呀。”
机灵的小胡听出了汪新话里有话,立即为马魁辩解道:“说哪儿去了?师傅的脾气可好了,从来不发火。”汪新没想到小胡居然这样说,试探道:“师傅不在,你就别编瞎话拍马屁了,手腕子骨折过几回了?”
“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他没骂过你,没跟你动过手?”汪新一看小胡发蒙的样子,不相信地继续问小胡。
“没呀!”小胡真诚地说。
“跟我还玩虚的?”汪新见小胡回答得挺干脆,不禁有些纳闷。
“真没有,就算那回他为我伤了腰,都没骂过我半句。我爸还说呢,警察堆里怎么会有脾气这么好的人。师兄,师傅他训过你?”小胡反问汪新。
“师兄,师傅总当着我的面表扬你,让我多向你学习。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和他搭档的这段日子,他满嘴都是你的好,我在他眼里就是个窝囊废。”小胡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有些低沉。
汪新马上安慰说:“你才干这行多久啊,等经验足了就好了,别泄气,好好干。”小胡听了汪新的话,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他向汪新敬了个礼:“向师兄学习。”汪新拍了拍小胡的肩膀:“好了,不唠了,去忙吧!”
小胡走开了,汪新想着小胡的话,一头雾水。他心下不明,师傅马魁到底藏了几张脸。
行驶的列车,穿过茫茫原野。蒸汽机的轰鸣声及铁轨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马魁坐在座位上,看到老瞎子摸摸索索地走过来,遇到乘客就伸手讨要:“好心人,给口吃的吧!”瞎子走到马魁身边,越过他,朝邻座乘客讨要。他如愿以偿地讨到了一个烧饼,对着乘客千恩万谢:“好人有好报,一路平安。”
马魁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把老瞎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望着老瞎子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老瞎子坐在车厢连接处吃着烧饼,马魁走了过来。经过老瞎子身边时,他伸腿绊马魁,却被马魁闪开了。
老瞎子笑呵呵地道:“这回没得手。”
马魁回过身,问他:“你怎么知道是我呢?”
老瞎子说:“脚步声熟悉呗!”
马魁对老瞎子来了兴趣:“不光鼻子好使,耳朵也这么灵?”
老瞎子提高声音:“眼睛瞎了,再没点别的本事,就活不起了。”
马魁饶有兴趣地继续问:“你刚才怎么不跟我要吃的?”
老瞎子啃了一口烧饼说:“你也没给呀!咋变成破衣烂衫的捂巴味了?”
马魁有些佩服这老瞎子,由衷地说道:“得亏你是个老实人,要不我这活没法干了。”
老瞎子吸了吸鼻子,说:“放心吧!我这鼻子耳朵都过风,就嘴严实。”
“老哥,你这鼻子是咋练的呀?等我也练练。”马魁想要问出个名堂来,不料老瞎子却说:“都是逼出来的。眼睛不瞎,练不明白。”
马魁一听,顿时没了兴趣:“行了,你慢慢吃吧!”马魁说完,扭头就走了。老瞎子对着马魁离去的方向笑了笑,开始大口大口地吃着烧饼。
火车减缓了速度,即将经过一个小站。
马魁去了最后一节车厢,他把着车尾列车车门,朝外望着。当火车慢速通过小站时,他拿出怀里的一个报纸包,朝车外站台扔去。
傻二站在站台上,他伸着双手接飞来的报纸包,没接住。傻二身旁的一个工作人员捡起报纸包。傻二朝火车傻笑着,高声喊着:“妥妥地!妥妥地!”
火车渐行渐远,傻二直勾勾地傻傻望着,一旁的工作人员提醒他:“别望了,看看这回是啥吃的。”工作人员说着,就要打开报纸包,傻二一把夺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工作人员笑着对傻二说:“没人跟你抢。”
傻二打开报纸包,里面是两张油饼夹着摊鸡蛋,他咬了一口饼,嚼着嚼着,一咧嘴:“香香地!妥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