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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译员(第5页)

“最好顺路带上梅拉斯先生,”我提议道,“我们可能需要一个翻译。”

“好极了,”歇洛克·福尔摩斯说道,“吩咐下人快去找辆四轮马车,我们要立刻出发。”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桌子的抽屉,我看见他把手枪塞到衣袋里。“不错,”他见我正在看他,便说道,“就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应当说我们正在和一伙极其危险的绑匪打交道。”

我们赶到贝尔梅尔街梅拉斯先生家中时,天已完全黑了。听说刚刚来了一位绅士把他请走了。

“你能告诉我们他去哪儿了吗?”麦克洛夫特·福尔摩斯问道。

“我不知道,先生,”开门的妇女答道,“我只知道他和那位绅士乘一辆马车走了。”

“那位绅士通报了姓名吗?”

“没有,先生。”

“他是不是一个个子很高英俊的黑脸年轻人?”

“啊,不是的,先生。他个子不高,戴着眼镜,面容瘦削,不过他性格爽朗,因为他说话时一直在笑。”

“快随我来!”歇洛克·福尔摩斯突然喊道,“事情变得严重了,”我们向苏格兰场赶去时,他说道,“那几个人再次绑架了梅拉斯。他们前天晚上就知道梅拉斯是一个没有胆量的人,那恶棍只要一出现在他面前,就能吓住他。毫无疑问,那几个人是要他做翻译,不过用完他之后,他们可能会杀掉他,因为他已经走漏了消息。”

我们希望乘火车可以尽可能早一些赶到贝克纳姆,至少比马车到得早点。然而,我们到苏格兰场后,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葛雷格森警长,办完允许进入私宅的法律手续。九点三刻,我们赶到了伦敦桥,十点半钟我们四个人到了贝克纳姆火车站,坐了半英里的马车,我们才来到莫特尔兹——这是一所阴森森的大宅院,背靠着公路。我们先把马车打发走,然后沿车道一起向前走去。

“窗户都是黑的,”警长说道,“看起来这所宅院不像有人居住。”

“鸟儿已经飞走,鸟巢空空如也。”歇洛克·福尔摩斯说道。

“你为什么这样说呢?”

“一辆满载着行李的四轮马车刚刚离开,还不到一个小时。”

警长笑了笑,说道:“我用门灯照见了车辙,可这跟行李有什么关系?”

“你看到的可能是同一辆车向另一方向去的车辙。可是这向外驶去的车辙却非常深——因此我们可以确信,车上装了很重的行李。”

“你看得比我仔细,”警长耸了耸双肩,说道,“我们很难从这扇门强行闯入,不过我们可以试一试敲门,看看有没有人回应。”

警长用力地敲打着门环,又拼命按铃,可是没一点动静。歇洛克·福尔摩斯走开了,几分钟后又返了回来。

“我已经打开了一扇窗户。”歇洛克·福尔摩斯说道。

“幸好你同意强行闯入,而不是反对这样做,福尔摩斯先生。”警长看见我的朋友这么机灵地强行拉开窗闩,说道,“好,我想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有不请而入了。”

我们相继从窗户跳进一间大屋子,很明显,这是梅拉斯先生上次来过的地方。警长点亮了提灯,借助灯光,我们看到了两扇门、窗帘、灯和一副日本铠甲,正如梅拉斯对我们描述的一样。桌上放着两个玻璃杯,一个空白兰地酒瓶和一些残羹冷炙。

“那是什么声音?”歇洛克·福尔摩斯突然问道。

我们都静静地站在那里,仔细地倾听着,我们头顶上某处传来了一阵低微的呻吟声。歇洛克·福尔摩斯快速冲向门口,跑进前厅。这凄凉的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他跑上楼去,警长和我紧随其后,他哥哥麦克洛夫特虽然块头很大,也尽快赶了上来。

二层楼上对着我们有三扇门,那不幸的声音从中间那扇门传出来的,有时低如呓语,有时高声哀号。门是锁着的,可钥匙却留在了门外。歇洛克·福尔摩斯迅速地打开门冲了进去,不过马上又退了出来,手还按在喉咙上。

“里面正在烧炭,”歇洛克·福尔摩斯喊道,“稍等一会儿,毒气就会散的。”

我们向里面张望,只见房间正中有一个小铜鼎,里面冒着暗蓝色的火焰,它在地板上投射出一圈青灰色的光芒,我们在暗影中只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他们蜷缩在墙边,从打开的门口冒出一股可怕的毒气,把我们呛得连咳带喘。歇洛克·福尔摩斯跑到楼顶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冲进室内,打开窗户,把铜鼎用力扔到花园里。

“我们马上就可以进去了。”歇洛克·福尔摩斯又飞快地跑出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蜡烛在哪里?我看在这样的空气里不一定能划得着火柴。麦克洛夫特,现在你拿着灯站到门口,我们进去救他们出来!”

我们冲到两个中毒者的身旁,把他们拖到灯光明亮的前厅。他们都已不省人事,嘴唇发青,面部肿胀、充血,双眼突出。他们的容貌扭曲得厉害,要不是那把黑胡子和肥胖的身形,我们很难辨认出其中一个是那位希腊译员,他几个小时以前才刚从第欧根尼俱乐部和我们分手。他连手带脚被人捆了个结结实实,一只眼睛上还有被毒打的伤痕。另一个人和他一样被捆绑着,身材高大,但已经瘦弱得不像样子,脸上奇形怪状地散布着一些橡皮膏。我们把他放下时,他已经停止了呻吟,我扫了他一眼,就知道我们解救得太迟了。然而,梅拉斯先生仍然活着,我们借助于阿摩尼亚和白兰地,不到一个小时,就看到他睁开了眼睛,我感到很满意,因为我知道已经把他从死亡的深渊中救回来了。

梅拉斯只是向我们简单地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这证实我们的推理是正确的。去找他的那个人进屋后,从衣袖中抽出一支护身棒,威胁说要立刻处死他,就这样,梅拉斯再次被人绑架。确实,那个狞笑着的暴徒在这位可怜的语言学家身上产生的威慑是无法抗拒的,因为那位译员被吓得面如土色,双手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很快被带到了贝克纳姆,在第二次会谈中充当译员,这次会谈甚至比第一次更富有戏剧性,那两个英国人威胁他们的囚犯,如果他不满足他们的要求,就会立刻被处死。后来见他始终不屈服于威胁,他们只好把他重新囚禁起来。然后,他们指责梅拉斯在报纸上刊登广告,出卖了他们,用棒子把他打昏过去,之后梅拉斯就失去了知觉,一直到我们发现并解救了他。

几个月后,我们收到一份从布达佩斯报纸上剪下来的新闻,上面说两个英国人携一妇女同行,突遇惨祸,两个男的都被人刺死。匈牙利警署认为是他们反目成仇,互相残杀身亡。然而,歇洛克·福尔摩斯却有自己不同的想法,至今他仍然认为,假如能找到那位希腊姑娘,就会弄明白她是怎样为她哥哥和自己复仇的。

【注释】

[1]第欧根尼是古希腊的一个哲学家,相传他生活在一个木桶中,与世无争。——译者注

[2]白厅是英国政府机关所在地。——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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