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说道,“我们最好一起去仔细检查一下这座宅院,确认一下这个有点古怪的盗贼到底有没有偷走什么东西。”
在进屋之前,福尔摩斯仔细检查了那扇被撬开的门。很显然,那是用一把凿子或一把坚硬的小刀插进去,把锁撬开的。我们可以看到在利器插进去的地方,木头上留下了痕迹。
“那么,你们不用门闩吗?”福尔摩斯问道。
“我们觉得根本没有必要。”
“你们没有养狗吗?”
“养了,可是它被铁链子拴在房子的另一边。”
“仆人们是什么时候去睡觉的?”
“十点钟左右。”
“我听说威廉平时不也是在这个时候去睡觉的吗?”
“是的。”
“奇怪的是,正是在案发当晚,他却起来了。现在,如果你愿意带我们检查一下这所住宅,我将感到很高兴,坎宁安先生。”
我们经过厨房旁边石板铺的走廊,沿着一道木楼梯,直接登上住宅的二楼,来到了楼梯平台。在它的对面,是另一条通向前厅装饰得比较华丽的楼梯。出了这个楼梯平台,就是客厅和几间卧室,其中包括坎宁安先生和他儿子的卧室。福尔摩斯缓步慢行,仔细地观察着这所房子的结构。从他的表情我知道他发觉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可我却丝毫揣测不出他的推理引导他通往哪个方向。
“我说先生,”坎宁安先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样做完全没有必要。楼梯口就是我的卧室,隔壁则是我儿子的卧室,我倒要请你判断一下,这贼要是上了楼,却丝毫没有惊动我们,这可能吗?”
“我想,你应当查看一下房子的四周,寻找新的线索。”坎宁安的儿子不怀好意地笑道。
“我想请你们再迁就我一会儿,比如说,我很想看看从卧室的窗户能向前面望出去多远。我知道,这是你儿子的卧室,”福尔摩斯推开门说道,“而这就是发出警报时他正坐在那里抽烟的更衣室吧!它的窗子朝向哪里?”福尔摩斯穿过卧室,推开门,把另一个房间四处扫视了一遍。
“我想你现在总该满意了吧?”坎宁安先生尖刻地说道。
“谢谢你,我认为我想看的都看到了。”
“那么,如果你认为确实需要的话,可以到我的房间里去。”
“如果不给你添麻烦的话,那就去吧!”
治安官耸了耸肩,把我们带进了他自己的卧室。室内只有简单的家具,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当我们穿过房间向着窗子走去时,福尔摩斯走得很慢,以至于他和我都落在了大家的后面。床的旁边,有一盘橘子和一瓶水。我们经过床边时,福尔摩斯在我前面一探身,故意把这些东西全部打翻在地。玻璃瓶摔得粉碎,水果滚得满地都是,这惊得我目瞪口呆!
“瞧你做的事,华生,”福尔摩斯沉着地说道,“你把地毯弄得乱糟糟的。”
混乱中我弯下腰来,开始捡水果,我知道,我的朋友想让我承担过失的责任,肯定是有原因的。其他人也开始捡水果,把桌子也重新扶起来。“哎呀!”警官喊道,“他到哪儿去了?”福尔摩斯不见了。
“请在这里稍等一会儿,”亚历克·坎宁安说道,“我看,这个人神经有些失常,父亲,你跟我来,我们去看看他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冲出门去,剩下警官、上校和我留在房里面面相觑。
“哎呀,我同意主人亚历克的看法,”警官说道,“这可能是他病情发作的结果,可是我觉得好像……”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打断了他的话:“来人啊!来人啊!杀人啦!”我听出这是我朋友的声音,不禁毛骨悚然。我发疯似的从房间冲到了楼梯平台。呼救声沉落下来,变成一种嘶哑的、含糊不清的喊叫,它是从我们第一次进去的房间传出的。我直冲进去,一直跑进里面的更衣室。坎宁安父子二人正俯身按住倒在地上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小坎宁安正用双手掐住福尔摩斯的喉咙,那老坎宁安好像正在扭住他的一只手腕。我们三个人立刻上前把他们从福尔摩斯身上拉开。福尔摩斯摇晃着站起身来,脸色异常苍白,很明显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把他们两个人抓起来,警官。”福尔摩斯气喘吁吁地说道。
“以什么罪名逮捕他们呢?”
“罪名就是谋杀他们的马车夫威廉·科万。”
警官满脸困惑地盯着福尔摩斯。
“啊,好啦,福尔摩斯先生,”警官终于说道,“我相信,你不会真的要……”
“咳,先生,你看看他们的脸!”福尔摩斯粗暴地喊道。
我确实从未见过这样一种承认罪行的面部表情。那老的看上去已经茫然不知所措,坚定的脸上带着沉重愠怒的表情。而那儿子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得意自信的神态,露出凶猛残忍的表情,双眼发出野兽般的凶光,文雅的相貌已完全扭曲。警官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走到门口,吹起了警笛。两名警察闻声而到。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坎宁安先生,”警官说道,“我相信这可能都是一场可笑的误会,但是你也看见了——啊,你想干吗?放下它!”他用手奋力打去,亚历克正准备发射的手枪咔嗒一声被打落在地。
“别动,”福尔摩斯从容地把手枪踩在脚下,说道,“它在审讯时会派上用场。可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他举起一个揉皱的小纸团说道。
“那张纸剩余的另一部分!”警官喊道。
“完全正确。”
“在哪里找到的?”
“在我确信它所在的地方找到的。我很快会把案件的全部经过向你们讲清楚。上校,我想你和华生现在可以回去了,我最多一小时就会回到你们那里。我和警官要和罪犯谈一下,但午饭时我一定会赶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