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有的一切。’
“‘为什么我们该拿出去呢?’
“‘因为要讲信用。’
“‘原件上没有署日期,但是,上面的文字用的是17世纪中叶的拼写方法。’马斯格雷夫说道,‘不过,恐怕它对你解决疑案不会有多大帮助。’
“‘至少,’我说道,‘它给了我们另外一个不可解的谜,而且比原来的谜更耐人寻味。很可能解开了这个谜,也就解答了另外一个。请原谅,马斯格雷夫,据我看来,你的管家应该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并且有比他主人家十代人加起来还更清楚的洞察力。’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马斯格雷夫说道,‘对我来说,这份文件似乎没有什么实际价值。’
“‘但对我来说,这份文件非常有实际意义,我想布伦顿也有同样的见解,他在那天夜里被你抓住以前可能已经看过这份文件了。’
“‘这倒很有可能。我们从未用心珍藏它。’
“‘按我的想法,他最后这一次仅仅是想重新记一次它的内容而已。我知道,当时他正用各种地图和图表与原稿作对比,你一出现,他就急忙把那些图塞进衣袋。’
“‘的确是这样。不过我们家族的这种旧习和他有什么关系呢?而这些冗长无聊的问答又代表什么意义呢?’
“‘我认为查清这个问题并不困难,’我说道,‘只要你同意,我们可以乘头班火车去苏塞克斯,当场深入调查一下这件事。’
“当天下午我们两个人就赶到了赫尔斯通。可能你早已见过这座著名的古老建筑物的照片和介绍,所以我就不对它详细描述了,只想说明这座建筑物的外观呈L形。长的一排房比较有现代的风格,短的一排房是古代遗留的房屋中心,其他房屋都是从它们扩展开的。在旧式房屋中部低矮沉重的门梁上,刻着1607年这个日期。不过行家们都认为,其屋梁和石雕实际上要比这个日期更久远些。这部分旧式房屋墙厚窗小,使得这一家人在上个世纪就盖了那一排新房。现在旧房已用作仓库和酒窖,此外别无用途。房子周围环绕着茂密的古树,形成一个景色优美的小花园,我的委托人所说的那个小湖紧挨着林荫道,与房屋相距约二百码。
“华生,我已经确信,这不是相互独立的三个谜,而只是一个谜,如果我能正确地解读‘马斯格雷夫礼典’,就一定能抓住线索,使我能够查明与管家布伦顿和女仆豪厄尔斯两人有关的案情真相,为此我投入了全部精力。为什么那个管家急于想掌握这种古老仪式的语句?显然是因为他看出了其中的一些奥秘,这些奥秘历代以来从未被这家乡绅注意过,而管家希望从这些奥秘中捞到一些好处。那么,这奥秘到底是什么?它对管家的命运又会产生怎么样的影响呢?
“我读了一遍礼典之后,对它的内容就一清二楚了,这种测量法一定指的是礼典中某些问答暗指的某个地点,如果能够找到这个地点,我们就能找到这个秘密的真正所在,而马斯格雷夫的先人认为必须采用这种古怪的方式才能使后代将其铭记于心。我们可以从两个方位标志入手:一棵橡树和一棵榆树。橡树根本不成问题,位于房屋的正前方,车道的左侧,橡树丛中最古老的一棵,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高大的树。
“‘在草拟你家礼典的时候就有了这棵橡树吗?’当我们驱车经过橡树时,我问道。
“‘很可能在诺尔曼人征服英国时,就有这棵树了,’马斯格雷夫答道,‘这棵橡树的树围足有23英尺呢。’
“我猜测的一点已经得到了证实,我便问道:‘你们家有老榆树吗?’
“‘那边过去有一棵很老的榆树,但十年以前被雷电击毁了。我们砍掉了它的树干。’
“‘你能找出那棵榆树原来所在的地方吗?’
“‘啊,当然可以了。’
“‘没有其他榆树了吗?’
“‘没有老榆树了,不过有许多新榆树。’
“‘我想看看老榆树原来长在哪里。’
“我们乘坐单马车赶来,没来得及进屋,委托人立刻把我领到草坪的一个低洼处,那就是榆树过去生长的地方,这地方几乎位于橡树和房屋的正中间。我的调查工作看来正在取得进展。
“‘我想我们不可能查明这棵榆树原来有多高吧?’我问道。
“‘我可以马上告诉你,它有64英尺高。’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吃惊地问道。
“‘我的老家庭教师经常叫我做三角方面的练习,往往是进行高度测量。我在少年时代就测算过庄园里的每棵树和每幢建筑物的高度。’
“这真是意想不到的幸运,我的数据来得比我希望得还快啊。
“‘请告诉我,’我问,‘你的男管家曾问过你类似的问题吗?’
“雷金纳德·马斯格雷夫惊讶地望着我:‘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他回答道,‘几个月以前,布伦顿在同马夫发生一场小争论时,确实向我问过榆树的高度。’
“这消息太好了,华生,因为它表明我走的路子是对的。我抬头看看太阳,已经偏西,我算出在一小时之内,太阳就会偏到老橡树最顶端的枝头上空,礼典中提到的一个条件已经满足了。而榆树的阴影肯定指的是阴影的远端,否则应当选树干做标杆。于是,我接着寻找太阳刚好偏过橡树顶时,榆树阴影的最远端落在什么位置。”
“那一定是非常困难的,福尔摩斯,因为那里已经没有榆树了。”我说道。
“嗯,至少我知道,只要布伦顿能找到的,我也同样能找到。何况,实际上这并不困难。我和马斯格雷夫走进他的书房,自己削了这个木钉,并把这条长绳系在木钉上,每隔一码打一个结,然后拿了两根钓鱼竿接起来,正好有六英尺长,便和我的委托人返回老榆树旧址。太阳正好偏过橡树顶。我把钓竿的一端插进土中,标出阴影的方向并测量了它的长度,有九英尺长。
“现在计算起来就很简单了。如竿长六英尺时其阴影为九英尺,则对应64英尺高的树,其投影就是96英尺。而钓竿阴影的方向当然也是榆树的方向了。我测量了这段距离,差不多到了庄园的墙根处。我在这个地点插了根木钉。华生,当我看见距离木钉不到两英寸的地上有个锥形的小洞时,你可以想象我那种喜不自禁的样子了。我知道这是布伦顿在测量时所做的标记,而我正沿着他的形迹在走呢。
“我们以此为起点开始步测,首先我用袖珍指南针确定基本方位,平行于庄园墙壁向北行了20步,在我所处的位置再钉下一个木钉。然后我小心地向东迈10步,向南迈4步,正好来到了旧房的大门门槛下。按照礼典所指的地点,再向西迈两步,我就来到了石板铺的甬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