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你就借着烛光看到了可怕的一切吗?”
“对。”
“你就立刻按铃求助了吗?”
“不错。”
“他们来得很快吗?”
“大约在一分钟之内就都来了。”
“但是他们来到的时候,看到蜡烛已经熄灭,油灯已经点上,这好像有点奇怪吧?”
巴克的脸上又浮现出有些犹犹豫豫的神情。
“福尔摩斯先生,我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过了一会儿,他才答道,“蜡烛光太暗,我首先想到的是让屋子更亮堂一些。恰好这灯就在桌子上,因此我就把灯点上了。”
“蜡烛你是吹灭的吗?”
“不错。”
福尔摩斯没有再提什么问题。巴克不急不慢地扫视了我们每个人一眼,转身走了出去。我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好像带着挑衅。
麦克唐纳警官派人给道格拉斯夫人送去一张纸条,大意是说,他将到她卧室去拜访,但是她答复说,她要在餐厅中会见我们。她现在走进来了,是个年方三十、身材修长、容貌美丽的女子,她话语不多,镇静自若。我原以为她肯定悲恸欲绝、神志恍惚,没想到根本不是那样。她的确面色苍白而瘦削,正像一个遭到过很大打击的人一样,但是她的言谈举止却极为冷静沉着,她那纤细的手扶在桌上,和我的手一样,一点也看不出有颤抖的迹象。她那一双悲伤、幽怨的眼睛,带着探询的神情扫视了在座的一眼,接着她那探询的目光突然转化成了不合常理的话语,她问道:“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难道这是我的想象吗?为什么她发问的时候的口气,充满着恐慌,而不是希望呢?
“道格拉斯夫人,我们已经采取了一切可能的措施,”麦克唐纳说道,“你请放心,我们绝对不会遗漏什么的。”
“请不要吝惜金钱,”她面无表情、平心静气地说道,“我请求你们尽最大努力去查清这件案子。”
“也许你能告诉我们一些情况,帮助我们查清这件案子吧?”
“恐怕不一定,可是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一切。”
“我们听塞西尔·巴克先生说,你实际上没有看到那可怕的一切,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到案发的屋子里面去,对吗?”
“是的,巴克让我回到楼上去了——他恳求我回到我的卧室去。”
“你听到了枪声,而且马上就下楼了。”
“我穿上睡衣就下楼了。”
“从你听到枪声,到巴克先生在楼下阻拦你,中间隔了多长时间?”
“大概有两分钟吧,在那样的情况下是很难计算时间的。巴克先生恳求我不要前去,他说我去了也无济于事。后来,女管家爱伦太太就把我扶回楼上了。这真像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你能不能大概地告诉我们,在你丈夫下楼多长时间你就听到了枪声?”
“不,我说不准。他是从更衣室下楼的,因此我没有听到他走出去。因为他怕失火,每天晚上都要绕庄园巡视一圈。我只知道他唯一害怕的就是火灾。”
“道格拉斯夫人,这正是我想要了解的问题。你和你丈夫是在英国才认识的,是不是?”
“是的,我们结婚已经五年了。”
“你听他提起过在美洲发生过什么事使他很害怕吗?”
道格拉斯夫人仔细想了想,停了一会儿才答道:“对,我总觉得有一种危险一直威胁着他,可他从来不愿和我讲。这并不是因为他不相信我——顺便插一句,我们夫妻一向恩恩爱爱,相濡以沫——而是因为他不想让我担心。他觉得假如我知道了一切,就会惶恐不安,因此他就默不作声了。”
“那你怎么会知道呢?”
道格拉斯夫人脸上掠过一丝笑容,说道:“自己的丈夫一辈子都保守着一个秘密,而爱着他的女人怎么可能一点也觉察不出呢?我是从各个方面知道的:从他从不提起他在美洲生活的某些片段;从他采取的某些自卫措施;从他偶尔流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从他注视某些陌生来客的方式。我完全可以肯定,他有一些势力强大的仇敌,并且正在追踪他,因此他总是在提防着他们。因为我对这点深信不疑,所以这几年来,只要他回来得比预计的晚,我就非常害怕。”
“我想问一下,”福尔摩斯说道,“是哪些话引起你的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