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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力量（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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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类似臭氧和金属烧熔后的刺鼻气味，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能量过载的余波让空间微微震颤，发出低频的嗡鸣。

吴良就坐在那里，背对着她，肩膀的线条依旧紧绷，但那种毁天灭地的狂暴己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可见骨的疲惫，以及一种……仿佛刚刚从噩梦中挣脱、余悸未消的沉寂。

苏宛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立。她的精神力透支严重，太阳穴突突首跳，鼻腔里还残留着血腥味。她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心脏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填满——后怕、担忧，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因为他刚才那声破碎的呼唤而产生的、隐秘的悸动。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靠近。此刻的他，像一头受伤后舔舐伤口、警惕着任何靠近生物的凶兽。

长时间的沉默在黑暗中蔓延，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终于，吴良动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声带被砂纸磨过：

“刚才……外面的‘呼唤’……是什么？”

他问的是那引发他失控的源头。

苏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凌霜……凌霜监测到一阵异常的能量震颤，频率很奇特，带着……悲怆感。来源不明，但肯定不是‘造物主’之前的信号。”

吴良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毫米。不是“造物主”的首接手段。这似乎让他稍微放松了一丝。

“悲怆……”他低声重复，像是在咀嚼这个词的含义，又像是在回忆那“呼唤”触及了他内心怎样的禁区。他没有追问细节，似乎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呼唤”引燃了他体内本就岌岌可危的什么东西。

又是一阵沉默。

“你……”吴良再次开口，这次带着明显的迟疑，“……看到了什么？”

他问的是在他精神失控时，冲入她脑海的那些记忆碎片。

苏宛的身体僵住了。那些破碎、血腥、充满背叛和绝望的画面再次闪过她的脑海，让她胃部一阵抽搐。她看到了他被至亲分食的痛苦，看到了他沉沦黑暗的挣扎，看到了那支撑他重生与复仇的、建立在巨大伤痛之上的执念……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我看到……很痛苦的东西。”

她没有具体描述，那太残忍，对他，对她，都是。

吴良似乎发出了一声极轻的、近乎叹息的气息。他没有责怪，也没有追问。

“那些……是真的。”他陈述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麻木，“也曾是……支撑我的一切。”

“也曾是”？苏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的微妙变化。这意味着……现在不是了？或者，不完全是了？

她鼓起勇气，向前挪了一小步，脱离了门板的支撑。微光中，她能更清晰地看到他侧脸的轮廓，苍白，削瘦，带着一种易碎感，与他平日那冰山般的形象截然不同。

“但那不是你的全部，吴良。”她轻声说，话语脱口而出，带着连她自己都惊讶的温柔和坚定，“你还有……现在。还有这座堡垒，还有……我们。”

“我们”这个词让她脸颊微热，但她没有收回。凌霜，林薇一家，还有她……他们确实被他强行捆绑在了这艘命运的破船上。

吴良缓缓转过头，看向她。

黑暗中，他的眼眸如同两点幽深的寒星，没有了之前的狂暴和虚无，也没有了绝对的冰冷，而是映着仪器面板的微光，流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苏宛从未见过的情绪——疲惫、迷茫、一丝未能完全压制的痛楚，以及……一丝因为她的话语而产生的、微弱的动摇。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看到她苍白的脸色，鼻端尚未完全擦干净的血迹，以及那双望着他、带着担忧和某种决绝的眼睛。

“为什么？”他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顾危险冲上来？为什么握住他那双充满毁灭力量的手？为什么宁愿精神受创也要做他的“锚点”？

苏宛愣住了。为什么？她当时根本没想过为什么。是医者的本能？是对他之前那片刻“依赖”的回应？还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定义的、更深处的情感驱动？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给出一个清晰的答案。

看着她茫然又带着些无措的表情，吴良眼中那复杂的波动渐渐平复，重新归于一种深沉的、带着倦意的平静。他似乎并不需要她的答案。

他重新转回头，看向前方黑暗中那些闪烁的数据流。

“力量……在失控。”他陈述着这个恐怖的事实，语气却异常平静，“仇恨的基石动摇后，某些更深层的东西……被释放了。它们……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