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替我说,我想回家了……”
地道狭窄潮湿,布满蛛网。她匍匐前行,心跳如鼓。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出现微光。她推开一块石板,爬出地面??竟是清真寺宣礼塔底部。月光透过彩窗洒落,映出斑驳光影。
她靠墙喘息,掏出手机检查上传状态。最后一卷胶片??“终章?归音”??已完成传输,目标地址是一个动态跳转的匿名云节点,IP归属地显示为南极洲某科研站。
讽刺的是,那个服务器本属于国家声学研究所,十年前因极寒环境导致硬件损毁而废弃。但现在,它重新上线了。
李念正欲起身,忽然察觉脚下地板有异。她掀开地毯,发现一块刻有波浪纹的石板,中央凹陷处嵌着一枚铜铃,样式竟与青海湖铜钟完全一致。
她犹豫片刻,轻轻触碰。
铃未响,但她的耳膜却感受到一阵极细微的振动,像是从颅骨内部传来。紧接着,脑海中浮现出一段旋律??不是《茉莉花》,也不是《沙之径》,而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摇篮曲,温柔却带着无法言说的哀伤。
她猛然醒悟:这是叶知秋的记忆。
这位五十年前孤身深入塔克拉玛干的女科学家,不仅将自己的语音图谱植入猫的基因,更在临终前将自己的脑波记录压缩成一段声频,埋藏于整个Ω链系统的底层协议之中。只有当足够多的真实声音被唤醒,这段“母频”才会浮现。
而现在,条件满足了。
李念颤抖着打开录音笔,试图捕捉这段脑内旋律。刚按下按钮,笔身竟自行发热,屏幕闪现出一行字:
>【输入验证:请复述你最早记住的一句话】
她愣住。
那是童年时母亲在暴风雨夜搂着她说的话:“别怕,妈在这儿。”
她对着麦克风轻声重复。
瞬间,录音笔投射出全息影像??一位穿白大褂的女子站在沙漠中央,身后是倒塌的气象站。她面容清瘦,眼神坚定,正是年轻时的叶知秋。
>“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风语计划’成功了。我不是想推翻谁,也不是要揭发什么。我只是相信,一个民族如果不能诚实面对自己的过去,就永远无法真正前行。
>我把声音种进猫的血脉,藏进孩子的歌谣,寄于风的呼吸。我不求它们改变世界,只愿当某个孩子问‘那时候发生了什么’时,大人不必低头沉默。
>记住,压制记忆的最高明手段,不是销毁证据,而是让人们习惯不说。
>所以,请继续说下去。
>即使没人听,也要说。
>因为你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已完成了见证。”
影像消散,录音笔自动关机。
李念跪倒在地,泪水滑落。她终于明白周文昭为何选择诗集。文字是最柔软的武器,歌声是最隐蔽的战旗。而真正的抵抗,始于一句轻声说出的“我记得”。
她擦干眼泪,拨通一个加密号码。
电话接通,传来林小满冷静的声音:“我还以为你死了。”
“我没死。”她说,“但我可能活不久了。听着,‘归音’已上传至南极节点,密码是你母亲的名字加上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另外,告诉‘听风者联盟’,启动B计划??把所有音频拆解成儿童睡前故事、民间谚语、甚至流行歌曲副歌,混入短视频平台背景音乐。让他们查不出来,也删不完。”
“你打算去哪儿?”
“回喀什。”她站起身,望向东方,“我要去小学门口放一场露天电影。用投影仪,播那些孩子们的笑容,播叶知秋讲课的画面,播每一个说‘我在’的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