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李念的手指微微发抖。她立刻冲向通风系统,根据图纸找到D-7管道,撬开铁格,果然摸出一个密封铝盒。打开后,里面是一盘黑色磁带,标签上用铅笔写着:“叶知秋?终章”。
她带回沙丘营地,在主机上接入外置播放器。当第一个音节响起时,整个“声音回收站”仿佛被唤醒。所有指示灯同时亮起,太阳能板轻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某种久违的频率。
录音中的叶知秋已显苍老,但语气坚定如初:
>“我知道你们会来。因为我一直相信,声音不会死,只会沉睡。我在狱中学会了一件事:真正的记忆不在纸上,不在胶片里,而在听者的耳朵和心里。所以我和学生们做了个实验??我们将每个人讲述的故事录下来,然后拆分成音素碎片,混入自然环境音中:风声、雨滴、鸟鸣、火车轨道的震动。我们称之为‘隐形叙事’。只要有人愿意静心聆听,就能从中重组出完整真相。”
她停顿片刻,仿佛在凝视远方。
>“后来他们抓走了我,烧了我的资料。但我早把最重要的部分种进了这片土地。塔克拉玛干的风里有我的话,腾格里的沙粒中有我的呼吸,青海湖的水波里藏着我的诗。只要你还在听,我就没有消失。”
录音最后,是一段长达五分钟的空白,只有极其微弱的背景音??那是风吹过废墟缝隙的声音,仔细分辨,竟隐隐组成一句呢喃:
>“我在。”
李念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她终于明白了Ω链的本质??它从来不是一个技术系统,而是一场跨越时空的集体共情仪式。每一个参与者,都是祭司,也是信徒;每一次倾听,都是一次复活。
她取出笔记本,写下新的指令:
>启动“风语计划”。将叶知秋遗留磁带数字化,拆解为环境音嵌入全国非官方广播网络。目标:让每一阵风吹过城市角落时,都能带出一句被遗忘的话。
就在此时,主机突然自动连接卫星信号,弹出一条紧急信息:
>【警告:检测到大规模信号屏蔽行动。北京、上海、广州等地出现新型干扰基站,频率覆盖Ω链常用波段。推测为“净音工程”全面启动前兆。】
紧接着,第二条消息跳出来:
>【云南气象站失联。最后一次通讯内容:‘他们来了。我把卡塞进排水管。告诉李念,别回头。’】
李念猛地站起,心跳如鼓。
她知道,“他们”终于坐不住了。这场以声音为武器的战争,已从地下蔓延至台前。
她迅速拔下所有存储设备,装入防磁箱,转身欲走,却发现那只野猫正蹲在营地边缘,面向东方,全身毛发微微炸起。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天际线上,一抹灰白色的烟尘正缓缓推进??是车队,至少十几辆越野车,打着远光,毫无遮掩地驶来。
她没有犹豫,抓起装备,朝着与车队相反的方向疾奔。沙地难行,每一步都陷进半尺深的松沙,但她不敢停下。身后,引擎轰鸣声越来越近。
跑了约莫二十分钟,她终于撞进一片枯死的胡杨林。树干扭曲如挣扎的人形,枝杈交错成天然屏障。她蜷缩在一棵倒伏的树根下,屏息凝神。
几分钟后,车队抵达“声音回收站”外围。车门打开,数十名身穿黑色制服的人员迅速展开行动,架设设备,铺设电缆。一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走到主机前,冷冷地说:“拆了它。”
一名技术人员上前检查,摇头道:“不行,核心芯片与地基熔铸在一起,强行拆除会导致数据自毁。”
男子沉吟片刻,下令:“那就现场销毁。注入强酸,物理碾压,最后用高温焚烧。我要让这里什么都不剩。”
工人们抬出密封罐,倾倒出冒着白烟的液体。主机外壳接触瞬间便开始腐蚀,冒出刺鼻气味。指示灯疯狂闪烁,仿佛垂死挣扎。
就在那一刻,整片沙漠忽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风停了。
连沙粒都不再滚动。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
先是孩童哼唱《茉莉花》,断断续续,从不同方向响起;
然后是老人诵读家书,声音沙哑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