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安静,依旧依赖着他,但那双总是蒙着一层不安阴影的清澈眼眸,此刻在灯火下显得灵动了些许。
她会因为云吞烫了而微微吹气,会好奇地转头看向隔壁摊位上吱呀作响的糖人风车,甚至会在他看过去时,眨眨眼,眼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依赖和满足。
这样的阿禾,更像是一株久旱逢甘霖的幼苗,终于开始小心翼翼地舒展枝叶,试探着触碰这个世界。
看着她这样的变化,江寻莫名轻松了一些,就好像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
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然而,当他们回到听竹小苑,准备各自歇息时,问题又出现了。
无论方铃如何柔声哄劝,阿禾都死死拽着江寻的衣袖,倔强地站在他身边,一步也不肯挪动。
她仰头看着江寻,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与不安,仿佛一旦离开她视线范围,他就会再次消失。
方迟和方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江寻看着阿禾那执拗又脆弱的神情,想起她之前的泪水和此刻的依赖,终于还是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对方迟兄妹道:“算了,今晚就让她睡在我这里吧,我打坐调息便是。”
接着他低头,对阿禾温声道:“你可以睡在这里,但要乖乖的,好不好?”
阿禾的眼睛瞬间亮了,如同落入了星辰,用力地点头,立刻松开了他的衣袖,主动跑到床榻边,规规矩矩地坐在角落,表示自己会很听话。
夜色渐深,江寻在蒲团上盘膝而坐,却没有立刻入定。
他看着床榻上蜷缩成一团、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的阿禾。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安静的睡颜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沈幽、阿禾……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影在他心中交织。
前路未知,情债己生。
他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
……
这三天以来,风平浪静,既没有斥火帮的线索,也没有发现梁月离开梁家。
更诡异的是,林情似乎也没有什么动作。
时间来到三日后傍晚,西人依约来到城北的多宝阁。
相较于望仙楼的高耸入云,多宝阁更显厚重与贵气。
这是一座占地极广的七层塔楼,通体由一种深褐色的“沉铁木”构筑而成,飞檐斗拱间镶嵌着各色晶石,既显得古朴,又不失奢华。
巨大的匾额上“多宝阁”三个字金光流转,隐隐散发出威压,彰显着其不容小觑的底蕴。
门前车水马龙,修士络绎不绝,气息强弱不一,但能来到这里的,显然都非富即贵。
“看着倒是气派,”方迟摇着折扇,低声感叹,“这多宝阁背后,怕是站着不止一家势力。”
方铃则好奇地东张西望,看着那些衣着华贵、气息不凡的修士进出,小声说道:“今天这里真是热闹非凡啊。”
江寻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人群,并未发现林情或其随从的身影,但心里的警惕未减。
自从望仙楼赴宴那天后,他就很担心林情会做些什么。
身旁的阿禾依旧紧紧跟在他身侧,小手习惯性地攥着他的衣角,对周围喧嚣的环境显得有些畏怯,但比以往好了许多。
随着人流穿过那气派的大门,几人都注意到了门前站着数名气息沉稳的护卫。
刚踏入大门,一名身着锦袍、面带微笑的管事便迎了上来,话语带着客气:“几位可有邀请函或验资证明?”
江寻取出了那张触手冰凉的黑色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