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苏离拿上手机和包包起身。
“我回去了。”
莫行远站起来,跟在她身后。
他们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谢久治,小芸,小胜都盯着他俩。
到了门口,来富都围着他们转了一圈。
莫行远摸了一下来富的头,来富就在他脚边躺下,翻身露出了肚皮。
“哈。”莫行远笑了一声,蹲下摸了一下它的肚皮,“我得走了。下次来给你带吃的。”
来富眯着眼睛,收着前脚,很是享受。
莫行远看向苏离,苏离已经上车了。
她是不会理他的,莫行远也没有追。。。。。。
风从山脊上吹下来,带着初春的凉意和泥土苏醒的气息。苏离坐在院前的石阶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支旧录音笔。金属外壳早已磨得发亮,边缘甚至有些微凹陷??那是她三十年来无数次攥紧它留下的印记。夜色如墨,星河横贯天际,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无声注视。
屋里传来钢琴声。
不是完整的旋律,而是一小段音符反复弹奏,像是记忆卡顿的老唱片。林婉清最近总是这样,一段旋律能重复十几遍,直到某个瞬间突然接续下去,如同沉睡的溪流骤然解冻。苏离知道,那是她的大脑在挣扎着找回那些被岁月与实验撕碎的片段。
她站起身,推开门。
琴键戛然而止。
“妈?”她轻声唤道。
林婉清的手还停在半空,指节泛白。“我……又忘了。”她声音很轻,像一片雪落在掌心,“第二段副歌……开头的那个升调,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苏离走过去,蹲在她膝边,握住那只枯瘦却依旧修长的手。“没关系,我们明天再练。”她说,“你已经教会了三十一个孩子这首歌,他们唱得比我还准。”
林婉清怔了怔,忽然笑了:“是吗?真好啊……我还以为,这辈子只能一个人唱了。”
“不会的。”苏离摇头,“你会一直有人听。”
窗外,广播准时响起。稚嫩的童声穿透寂静山谷,清晰地飘进屋子:
>“小鸟飞呀飞,飞过春夏秋,
>带着我们的梦,永不坠落……”
林婉清闭上眼,嘴唇微微翕动,跟着哼了起来。这一次,音准完美无瑕。
苏离静静听着,忽然发现母亲的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轻敲??那是她在标记节拍,一种深入骨髓的职业本能。她曾是全世界最年轻的神经音乐学博士,用声波频率研究人类情感编码机制。可没人知道,她真正想做的,只是写一首能让所有人听见彼此心跳的歌。
“你说……李素芬要是活着,会不会也来这里?”林婉清忽然开口。
“会。”苏离毫不犹豫,“她一定会抱着笔记本跑过来,说‘我又有新数据了!’然后非拉着你讨论什么‘情感共振阈值’。”
林婉清笑出声,眼角泛起泪光。“她总说我太理想主义。可现在,你看,孩子们都在唱。这不是理想,是现实了。”
苏离没说话。她想起三个月前在日内瓦的那一幕:当全球直播画面中千万人齐声歌唱时,联合国大厅里有外交官掩面哭泣,有军人摘下勋章默默退场,更有记者当场宣布辞职,誓言要用余生追踪“清源计划”的残余势力。
而就在听证会结束后的第七天,一封匿名邮件寄到了她的私人邮箱。
附件是一段视频。
画面昏暗,镜头晃动,背景隐约能听见海浪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坐在铁椅上,双手被铐住,脸上布满淤青。他抬起头,声音沙哑却清晰:
>“我是‘清源计划’第十九号设施的心理主管。我参与过三百一十二例儿童情感剥离手术。我知道你们要找赵文康。但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七个,是我们轮值代行意志的符号。我们相信理性必须凌驾于情绪之上,否则文明终将毁于冲动与疯狂。但现在……我现在后悔了。因为当我被迫听那首童谣连续播放七十二小时后,我发现我的心……竟然痛了。那种痛,像针扎,像火烧,像被人撕开胸膛放进一块冰。可我知道,那是我还活着的证据。请把这段视频公之于众。我不是求饶,我只是想让世界记住:我们也曾以为自己在拯救人类。”
视频最后几秒,男人低声哼起了那首歌。
只有一个音节。
却让苏离整夜未眠。
她最终将视频交给了国际调查组,但保留了一份副本。她明白,这场战争远未结束。清除几个名字容易,可要摧毁一个根植于权力结构深处的理念体系,需要的不只是真相,而是持续不断的情感唤醒。
就像种树。
一棵不行,就百棵;一代不行,就十代。
“小离。”林婉清突然睁开眼,“你还记得B3层那扇门上的验证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