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繁杂,追凶之路难之又难。
最先被捉住的陈管家拒不交代,软磨硬泡几天下来,两边俱是疲惫。
张贺年来看了一趟,叼着烟,用斧子替他削胡须,结果愣生生把人吓疯了。
傅戎炡气得不轻,讹了他两千的补偿,把陈管家丢监狱去了。
刘妈妈抹泪去看了一眼,回来后就铁了心肠,自掏腰包为其订了一口棺材。
林巧儿知道她如此洒脱,说她福气在后头。
陈管家的线索断了,傅戎炡索性暗中绑了楼嘉承来,当面提审。
楼嘉承是个软骨头,枪里的六发子弹还没放完就全数说了。
他囫囵交待了几个英格兰人,辩解自己也是受其胁迫,我心觉他耍了诡计,便设了个局,逼他交代真话。
一番恫吓,敲打后,他又交代了两个人——舅舅。
楼伟明好面子,这些年更是阔绰惯了,不爱与两个姨太太的娘家团来往。
傅戎炡掂量着核查,并安了个名头,将楼嘉承送去吃牢饭,楼伟明不知真相,带着二姨太来闹,顺便要接回我。
张贺年托着枪柄,给足面子,只瞄准他长衫的衣摆打。
噼里啪啦一阵响后,楼伟明搀着软跪在地的二姨太溜了。
楼家安分后,我们扩大了排查范围。
傅戎炡和张贺年连同海关总长一起,借公务便利深入了洋人圈子。
摸索小半月,关键线索总是戛然而止。
既然找不到,那就引蛇出洞。
林巧儿和张贺年各自开展计划,还有那些曾受过傅家帮助、恩惠的人也一并“下河”。
线索愈发明朗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
一直在新加坡求学的楼家四少爷楼嘉昊回来了。
更意外的是,他认识傅戎炡,且二人交际匪浅。
诚然,他也是我们的一员。
接风宴上,林巧儿喝了两盅酒,笑得前仰后合,全然不顾人在当场。
“老头子查出了心脏病,大儿子不成器,所以喊了小儿子回来接管事务。”
楼嘉昊一身黑衣,面无所谓继续夹菜。
他和楼家所有人都不一样,性子温冷,做事犀利,见我就叫姐,见傅戎炡就叫姐夫。
我端着诧异,挑了一日问他。
“你和傅二更亲近,为什么不叫他哥,叫我嫂子?”
他神色暗暗,有些不高兴,“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长姐如母。”
我摸着脑袋纳闷,直到傅戎炡来解答。
“他喜欢你,当姐姐的那种喜欢,所以不愿意叫我兄长。”
“年龄上是姐姐不错,但我和他不熟。”
“你……想想。”
我蹙眉,确实没有。
在见到人之前,我连他高矮胖瘦都不清楚。
傅戎炡轻笑,替我挽起衣袖,给前几日撞桌角碰出来的淤青抹药。
“你初去楼家时给他写过信,很长一封,他出国早,与楼家人都用远洋电报或电话交流,只有你给他写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