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客厅时,厨房传来丁零当啷,锅碗瓢盆碰撞的动静。
三姨太手忙脚乱地指挥着厨娘熬人参鸡汤。
家里车子总共三辆,前头已经开出了两辆,眼下只剩这一辆可用。
我回头望了一眼厨房,决定先行一步。
我要去探病,顺便和楼伟明聊聊计划。
先前是他一味利用我,现在我想主动一点儿,我要帮他牵制住傅戎炡,为我的逃离计划留出空隙。
司机车技娴熟,冰冻路面也开得顺畅无阻。
只是路线有点怪。
我开口询问,才知楼伟明没去大医院,而是去了法国人新创办的教会医院。
医院不大,下了车还得走几步路。
刚上楼梯,便听人声喧嚣沸腾。
一群记者扛着笨重的摄像机将护士工作台围的水泄不通。
“楼先生在哪个病房?”
“他伤得重不重?”
“听说半截手臂都被劈掉了,是真的吗?”
这群人正在打听楼伟明的病房。
怎么又把记者招来了?
楼家这风口浪尖的脆弱体质,难道又要经历一次风雨?
我用手包挡住半张脸,悄悄地从人群旁边经过。
一楼病房不多,我凑着脑袋一间一间看。
一楼走了个遍,人不在。
我果断抬脚上二楼,却在楼梯转角处看见了大哥楼嘉承。
他也没料到我会来,四目相对之下,双双沉默。
我总觉得与他只是月余不见,可季节变换,从秋到冬确是事实。
他手里夹着半根烟,跳动的火光发出呛人的味道。
冷硬的胡茬形成一道黑影,额头上堆起皱纹,他好像老了十岁不止。
头顶灯光昏暗,他歪靠着墙,半张脸落在阴影里,目光幽怨地朝我看来。
“你也来看他。”
明知故问。
“爸在楼上吗?哪个房间?”
他嘬了一口烟,长长地吐着云雾。
“不用去了,人没事,这事是他自己演的,外头那帮记者都是找来凑数的。”
他话语落寞,很恨地睨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