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瑶池叫他这话噎得无法回嘴,只得拂袖离去。
又过了七、八日,卓恒将一应事务都交待妥当,这便启程往都城回转。
一行人离开武林城一路朝北,行至暮霞浓重之时都未至驿馆,四周又无私旅,便只得在水道旁寻了一处地方扎了个帐篷。
姜涣覆着面纱与成鲤一道一前一后守在梁重的帐篷周围,卓恒怕她坐了一日的马车觉得疲累,行过去,道:“此处由我守着,你先去歇一歇吧,都累一日了。”
“不必。”姜涣瞧着四周的林子,“尾巴都在呢。”
“跟了一路都没动手,想必是在找时机。”成鲤压低了声音,道:“大人与其劝元娘去歇着,不如想想法子如何料理这些尾巴。”
卓恒环顾四周,轻声道:“人多吗?”
成鲤:“十几二十人吧,我能护住梁重祖孙。”至于别的护卫什么的,那就与我无关了。
“你的人呢?”姜涣侧了身去瞧卓恒,“除我们三人之外,你带的护卫只有十人,那十人齐上都扣不下我。”
卓恒行事素来稳妥,他既奉天子令查官银案,如今押着梁重还有部分官银一道回都城,怎么可能只叫十个身手平平之人护卫在侧?
姜涣又非是第一日认得卓恒,他的心思,姜涣还是能猜得准的。
“真是逃不过你的眼睛。”卓恒淡开一抹笑:“有人护着,但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毕竟是天禄司的人,他无权调动,亦不知底细。
“天禄司。”成鲤冷笑,“最终还是会派天禄司,无论是从前的明夷府,还是如今的天禄司,无论是姓萧还是姓赵,最后用的都是同样的棋子。”
卓恒:“你怎知天禄司?”这毕竟是皇家暗卫,许多朝臣都未必知晓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
“明夷府是当年的明德皇后所创立,至今三百多年了,虽然易了名字,但到底是换汤不换药的。当年方字辈与云字辈的谷主与萧氏皇族交好,素问谷于明夷府一事上多有助益。”
“我堂堂北谷惩戒院长老唯一的弟子,我能不知道?”
“少卖弄。”姜涣上去就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天禄司内里有些事要素问谷相帮,是以素问谷的谷主与长老都是知道的。自然,几个受宠的弟子也会听自己师父提起。”
“即便有天禄司在侧,也不能全然放心。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姜涣说罢,眼角余光发觉陈瑶池正盯着此处。
她瞧了瞧陈瑶池,又瞧了瞧卓恒,忽然心生一计。她对着卓恒使了个眼色,道:“卓大人觉得此计如何?”
卓恒蹙了眉头瞧了瞧身后,转头道:“你……”
成鲤:“她不傻,你既然领了皇帝的旨意来,怎么会无端端带个丝毫帮不上手的姑娘前来?若那人是你心上人也就罢了,但依我这几日的观察,你怕是避她如蛇蝎吧?”
“既然如此,除非皇帝下令,不然凭她什么郡主也好,公主也罢,你能叫她缠着?”
姜涣:“宣帝又不是个毫无手腕之人,他连亲儿子都能下狠手,一个宗室郡主的女儿,再怎么受宠也不会轻易叫她与这等案子沾了边。”
想当年赵元熙不过就是私访了一次卓府,在坊间多了些没有根据的风言风语,宣帝就能叫人对他行脊杖,姜涣可不认为这样的一个皇帝是会因为陈瑶池几句央求就松口同意的。
自然,陈瑶池也有可能是自己偷偷跟过来的。可若是如此,依着卓恒的心性,哪怕是将她打晕了上绑着,都要将她绑回都城才是。
听得姜涣提及赵元熙,卓恒下意识便想到了故旧之事。姜涣见他缄口不言,继续道:“大人,我等对朝中之事无意窥探,大人也不必与我们言说。”
卓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都随便,我就问你这法子能不能使。”成鲤瞧他神情不对,怕卓恒又提些叫姜涣不好回答的话,当即打断。“若是能使,就取舆图来商量行事之所。”
卓恒轻叹一声,回道:“一路之上皆行官道,最为合适的地方,当是在枫叶镇外的山谷。那处山谷来时我就特地探过,伏击最是合适。”
“知道了。”姜涣如此说着,当即看向一旁的成鲤:“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