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第几个晚上,槐花娘呆呆地坐在干草堆上,疼痛让她无法入睡。但她头脑却依然清醒。在连日的折磨之中,她本该想办法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却没有这样做。
槐花娘知道无论是被打死还是最后被推出去斩首示众,自己注定命不久矣。但她还想在死前去做最后一件事。
她还想做一件,哪怕一星半点能够报答青眼狐心意的事情。
并且通过这样一件事,让他知道。
她并不怪他。
这便是槐花娘作为女人,最后的善念和刚强。
。。。。。。
“你自杀的方式可真特别,将这么个至阳之物吞进肚子里,死的会很痛苦吧。”
晕厥在地的槐花娘,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在对她说话。她蜷缩的食指跳动了一下,挣扎着睁开自己沉重的眼皮。意识刚刚苏醒槐花娘又痛苦了干咳了几声,才慢慢从刚刚的五道天雷炸裂的响声中缓过神来。
槐花娘发现自己此时不在囚车里,而是仰躺在地上。
她所坐乘的车驾似乎被惊雷劈中,木质结构的马车被炸了个稀巴烂,随车的四位捕官此时都也不知去向,生死未卜。
槐花娘应该是在爆炸当中被甩出马车的,她仍然带着枷锁和脚链。可是肩膀、肚子和大腿上都插了几截木头的碎片,鲜血从这些伤口处滋滋地流淌出来。
而她直到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后,才感觉到疼痛。
只不过相比这七天所经历的,这点痛也不算什么了。
街面一片混乱,无论是平民和普通官兵都哀嚎着,四散奔逃。这混乱竟然让槐花娘这种震动京城大案的主犯死囚,在短的时间内都没有人看管了。
槐花娘抬起眼睛,看向那个同他说话的人,那是一个相貌年轻的黑衣武者。来人长得五官端正,颜面上却有种仿佛是命中注定的无奈和悲凉。
最诡异而神奇的则是他那双如同万年寒冰的蓝色眼眸,来人的目光明明没有恶意,但所观之人依然会不寒而栗。
“你。。。怎么会知道我吞了东西。”槐花娘的双唇惨白,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此时由于大量的失血,本能的让心脏剧烈地起搏来增加血压,使本人不幸昏迷过去。心脏超频起搏的力量之大,以至于她整个人会随着心跳的节奏颤动。
而那颤动是将死之人的战栗。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看得见好奇,问你一嘴。你要死可以选择更轻松的方法死,这么做是何必呢。”男人的声音细若蚊声既轻又弱,似是稍稍有些后悔和这个路人搭话,但是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槐花娘的耳朵里。这是内力非常深厚的人才具备的能力。
槐花娘听得他如此说,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她眼睛瞪大了几分,挣扎着将身体坐起来不顾及自己撕裂的伤口抬头看着来人说道:
“今日妾身将死之前同大侠相遇应是有缘。小女子求大侠帮做一件事,大侠若是帮忙做了,要钱他应当会给。若是没有给或者给的钱数大侠不满意,小女子愿来世给您做牛做马报的大恩。”槐花娘仍然明澈干净的双眼,直直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她腹上的木渣由于卷腹的动作刺得更深了,引出了一大股鲜血。然而她毫不在乎,只是渴求地望向面前的人,期望他的回答。
若是普通人见这满身鲜血的女人如此说话,估计早就跑开了。但是来人轻笑了一下,没所谓地讲道:
“你这囚犯可真有意思,死到临头了还能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请大侠将妾身腹中的东西取出来,交给碧蹄卫的上尊青眼狐大人。”槐花娘说完这话,竭尽全力的朝着面前的人拜了一拜,又补了一句气若游丝话:“拜托了。”
听得她如此说,男人的眼睛一下子撑大了些,他有些意外的盯了这个女子几秒之后才慢慢开口道。
“平时倒也没什么,只是我今此来也有自己的事儿。你说的这个青眼狐,在下恰巧还认识,只是一会儿咱俩会不会打架还说不定呢,万一打起来失手把他杀了,或者被他杀了,你的嘱咐也就完不成了。”原来这个女人把那东西吞下,是为了在牢狱里面保住,寻找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机会将它交给青眼狐。
槐花娘闻言迟疑了一下,眼眸稍微低垂了下来。她想了一会突然剧烈咳出了一口鲜血,当她看向那只满是鲜血的手掌便也释然地笑了笑道:
“若是有机会还请阁下完成妾身最后的心愿,至于阁下与青眼狐大人之间还有何纠葛,妾身就管不着了,只能在此祝你们二位武运昌盛。”说罢槐花娘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撑起身子跪坐在来人的面前。她双手扣紧在自己的腰上,给这个黑衣武人深深地行了一记标准的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