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办,我绝不能让宗敏死在大魏的手里。”这不仅是出于闯王对于自己这位情同手足的大将的爱护,更重要的是,作为闯王手中最强战力标杆的人物,一旦被他们曾经看不起的大魏军俘虏的消息传出去,那么军心必然涣散,加上李养纯的叛逃,只怕会引起连锁反应。
这样的后果绝对不是闯王目前能承受住的。
刘方亮还在军营,暂时还能稳住情况,但是一旦消息传开,对于现在的闯王营的士气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牛金星看着满脸愁容的闯王,心中有个想法却久久难以说出口,毕竟他刚刚才说了南下攻打襄阳的计划。
“为今之计,恐怕只有议和了!”一个声音说出了牛金星心中的话,不用回头,牛金星就知道这家伙是顾君恩。
一个和自己不对付的家伙。
如果牛金星是主力的称帝派,那么顾君恩这个西安本地人士就是妥妥的称王派,一心只想着发展好自己的地盘。
“那群大魏的官员,咱们也不是没打过,一个个的和木头成精一样,哪里可能和我们讲和。要是能讲和,我们还至于打成这个样子!”
“大王,你忘了,那五万件来自琉球的棉衣!”顾君恩轻声提醒。
“大魏早已改朝换代,现在新上的小皇帝根本没有什么权利,反而是他身后的镇远侯龚敬,就依托永明城进行海上贸易,那批棉衣就是来自大琉球的,听说之前的时候,镇远侯的女儿就被封为了琉球的知府。”
闯王若有所思:“有余地就有地方谈!额看这个镇远侯也是个和额差不多的人物,挟天子以令诸侯嘛!”
牛金星见闯王马上要被说服,连忙插了一句:“想要讲和,首先要对方感觉到威胁,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南下去打襄阳找粮,一路北上借着黄河在开封形成武力压制,过了黄河,河南可是一片平原,能直捣黄龙冲到京畿。”
“况且开封距离荥泽口非常近,那边是”悬河“的最险段,河床高出开封城七丈,一旦出师不利,我们可以决堤放水,淹没开封!如果引导得当,河水在经原武、阳武向东北漫流,还能切断卫河漕运。那可是京师运粮的命脉线!”
“好好好!就这样!兵分两路!不仅要从左家军那拿回粮食,也要让大魏交出宗敏!”
“方亮啊!襄阳和左家军就交给你了。你一定不要让额失望啊!”闯王握住自己手下爱将的手:“不管是宗敏还是你,额都是一样的,哪怕今天这个情况是你,额也会用尽全力去救你回来!”
刘方亮郑重的点了点头:“大王放心,左昂已经是半个死人了,听闻他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只剩下他那个儿子,必然不能服众。我这一次去,必然满载而归。为大王收回粮草,打下一个安稳的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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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章带着骑兵,马不停蹄的越过了白马关,直接从曲阳攻向了太原城,有了李养纯的配合,加上从刘宗敏手上套来的密令,三天,丢失三年的太原终于重新回到了大魏。
太原的地势不如太行山的关隘,但是好在有黄河天险,弯曲环绕住了整个山西和大半个河南。
因为天气的缘故,黄河上面的冰还未消融,即使已经是二月的天气了,但是黄河上还是可以行人。
只要撑过2月,等到冰雪消融,黄河自然会将整个山西和大半个河南统统圈在自己的包围之下,境内剩下的那些闯王军孤立无援,也不足为惧。
然而,山西各地,原本的闯王军没有奋起反抗,和攻入的大魏骑兵进行生死对战,反而是和接到了命令一样纷纷借着黄河冰封的关口,退回陕西等地,只是隔着黄河和大魏军对峙。
丢失了三年的山西,就这样没有太废功夫就从闯王的手中让了出来。
经过数日的对峙后,一支闯王的使者从冰封的河面越过,请求面见贺章。
一度和大魏打的势如水火,几度就要覆灭大魏,让大魏的皇室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窜到济南的闯王,终于还是低下了他的头颅。
“看来,刘宗敏在他心中的分量果然很重啊!”宋时看着对面冰天雪地中一袭红色官袍缓缓走来的人,轻声和贺章感慨。
贺章不屑的嗤了一声:“我还以为他是什么绝世枭雄,没想到他也会为了一个下属而不顾大局,我高看他了。”
一旦闯王对着大魏低头,他起兵的正义性就再度被衰减了,而他离天下共主的地位也就更远了一分。
“不!是你低看他了!他能为下属低头,才是他当年能一呼百应打下大半个江山的关键……有时候太过冷硬,只懂的权衡利弊才会失去了身而为人的特质。你要学会,尊重你的敌人,并且从他的身上学习……闯王的确对贺爹的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真正让贺爹死亡的,是大厦将倾的大魏……”宋时满意的看着闯王的送来议和的使者那熟悉的身影。
“不过,没关系,他明显也低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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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大琉球的海船上,石橙兴奋的在甲板上远眺海平面上隐隐透出的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