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你别走,你再救救我家姨娘,你若走了,她可就真没救了。她若出了事,我们这些伺候的下人也好不了,你发发善心,救救我家姨娘,也救救我们。”
“她已经没救了。”
挣脱开小丫鬟的手,郎中脸色铁青。
“两副药下去了,她腹中的胎还落不下来,血又止不住,她那身子已经不中用了。我救不了她,你们缠着我也没用,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
“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之前我也不知道她会成这样,医者是人不是神,这种事又怎么能说得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都是命,要怪也只能怪她命不好。”
郎中说完再不理会小丫鬟,转身就走,他脚步仓促。只是,他还没出门,就碰上了进院的沈青竹和夜晟泽。
瞧着夜晟泽,想着自己刚刚的话,郎中双腿不禁发软。
“夜……夜将军……”
夜晟泽瞟了眼郎中,没有回应,至于沈青竹,则由小丫鬟带着直接进了房间。
万芳就躺在**。
像是破败的布娃娃一样,她脸色惨白,没有一点生气,呼吸微弱得厉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还有浅淡的药味。之前,万芳佯装小产,也曾弄出了满屋子血气,可是眼下的味道,显然比那时候浓多了。
而这次也不再是装的,那每一滴血,都是从万芳身体里流出来的。
凶多吉少。
就她眼下这样子,也难怪郎中要逃。
不逃,人必然要死在他手上,虽说郎中救人,与生老病死人生常态相抗衡,没有万无一失的,但总归晦气,有些要名声的郎中,也尤其忌讳这些。
趁早抽身,太正常了。
沈青竹想着,忙坐在床边,为万芳诊脉。
几乎要承受不住,昏过去的万芳,感受到有人拉着她的手腕,她艰难地睁开眼睛。
眼底,是浓重的死气。
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哪怕是沈青竹来,万芳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她看着沈青竹的时候,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连沈青竹都来了,夜晟澜却面都不露一下。
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流,顺着眼角疯狂地往外涌。
“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又来……来给我诊断了,这次……不是装的了。”
“闭嘴。”
“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深呼了一口气,像是在蓄力,许久,万芳才继续。
“人命轻贱,像我这种卑贱的人,这条命……更是犹如草芥。我以为,我多点心……心眼,多点筹谋,我自以为我有几分聪慧,我就能……能为自己寻一条不错的出路,可我到底错了。被……被魏双双的人,按在池水里,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真的绝望。可死了又如何?她……她不会受到惩罚,也……也不会有人在意我。”
万芳的话,让沈青竹不禁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