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府解散了一百年后,又再一次重新建立。
解玲珑终于觅得良人出嫁了,出嫁那天,墨春辰特意从北疆赶回去给她送亲,解玲珑拉着她问了大约有一百来遍,新郎克不克她,她这辈子命好不好,儿女好不好看,以后有没有出息。
墨春辰一一答了,心里却觉得好笑,怎么呢?看不起谁呢?解大小姐的命要是不好,她还不能帮她改一改了?那她这个邪教宗主、正派天师不是白当了。
解玲珑也失笑。可能人在遇到自己的命途时,总会有或多或少的担心,既怕命途太好,又怕命途不好。
可是人生路,也只能如此,一条路走到头,谁也替不了。
唢呐声声,百鸟朝凤。
解玲珑嫁得良人,墨春辰后来听说,她的夫君一路青云直上,做到了首辅,虽然那个时候已经是云锦章在位了。
她三不五时会给她寄一封信,信里面都是说云锦章又犯了什么什么错,她和她夫君每日里都是如何如何头痛,也不知道二殿下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救救这个一滩烂泥的朝廷啊,受不了,实在是受不了。
看得墨春辰哈哈大笑。
解玲珑再也不会像当年一样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大殿下,更不会拉着谁在街边向云锦章的车架上扔水果。
天地浩渺,莽莽荒漠,好像又只剩下了墨春辰一个人。
她安顿好了鬼宗,又一次回到了接仙观。
这里有灵泉、肥田,距离京郊正好十里,是绝佳的养老地,有个人专程为她修建的养老地。
当年离去的时候种下去的黄瓜、土豆居然没都死,只是它们要和杂草争抢生存的空间又确实有点不容易。
地里一片杂乱,她不得不躬身再次去割地上的那些杂草。
之前是自己一个人,现在也是自己一个人,没什么区别的。
她一边割一边想,只是眼泪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这种小事,明明可以放着我来做,怎么偏偏不等我回来?”
这声音很耳熟,她好像已经听了几百年。
墨春辰转身,看见身后走来一个蓝衫的青年,他笑得如春风吹拂,只是眼睛里的光却又有点像狡黠的狐狸。
“等你回来我的地不都全荒了?”
他走到她身边,接过了她手里的镰刀,“荒了我陪你重新种,几百年、几千年,我都陪着你,不管你是天师,还是鬼宗宗主。”
墨春辰忽然抱住了他,他能感觉到胸前的衣衫有一大片被眼泪濡湿,“我知道。”
她知道,诅咒将他们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生同衾,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