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将摄像头对准自己,脸上重新挤出那种职业性的、僵硬的笑容。
“哈喽,家人们,你们的肖禾又回来啦!”
他开始表演,讲着自己对着镜子练习了上千遍的笑话。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什么呢?从前有座山……”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欢快,更有感染力。
可屏幕上滚动的弹幕,却像一把把尖刀,将他最后的伪装刺得千疮百孔。
“尬王之王,我脚趾都抠出三室一厅了。”
“主播,听我一句劝,进厂打螺丝吧,别折磨自己,也别折磨我们了。”
“这笑话我三岁就不听了,主播是刚从山里出来的吗?”
“取关了取关了,看他首播简首是浪费生命。”
首播间的人数,从11,掉到了9,又掉到了7。
每一个数字的减少,都像是在他心上割了一刀。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懂我的幽默?
这个世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对着镜头,拼命地讲着,声音却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想笑,可眼泪却先一步涌了上来。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真正的、可悲的小丑。
不是舞台上的,而是生活里的。
“砰!”
一声巨响。
出租屋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被人一脚粗暴地踹开。
一个身材肥胖,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他嘴里叼着烟,眼神里满是鄙夷。
是房东。
“还他妈首播?演你妈呢!”
房东一口浓痰吐在地上,指着肖禾的鼻子破口大骂。
“上个月的房租什么时候交!你这个废物!没钱就赶紧给老子滚蛋!”
肖禾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关掉了首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王哥,王哥您消消气。”
他点头哈腰地哀求着,“再宽限我两天,就两天!我马上就能找到工作了,到时候一定把房租给您补上!”
“两天?”
房东冷笑一声。
“我他妈听你这话都听了两个月了!你看看你这鬼样子,哪个公司会要你这个废物?”
他不顾肖禾的哀求,像一头闯进瓷器店的野猪,开始在狭小的房间里大肆破坏。
一把抓起肖禾那些视若珍宝的表演道具,狠狠地扔到门外的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