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奴闻言只好先压下心中的惶恐不安,待薛溶月写完信,她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粗布麻衣,顺着这几日昼夜不分挖好的密道离开小院,快步行去茶楼。
薛溶月则低头看向了手中的玉佩。
薛家辛秘。
薛家辛秘
她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
怀德侯薛家祖孙三代单传,家中并无小娘子诞生,江淮顺既对三薛如数家珍,自然不会不清楚这一点,既然还是问了,那边说明这个薛家辛秘与怀德侯薛家无关。
那便只剩下她这个薛字与薛侍郎家中了。
二选一,不知这个薛家辛秘到底落在哪个薛字身上。
薛溶月难以压下心中不断翻涌的悸动,山匪这两个字令她不禁回想起了那桩陈年往事,迫使她无法对江淮顺口中的辛秘置之不理。
要不要赌一把。
薛溶月沉思良久,还是迈动步伐去了侧屋。
梅辛刚刚为已经昏迷的江淮顺弟弟包扎完,见到她进来,便识趣儿退下,江淮顺似有所感,看向薛溶月:“薛娘子是来告知我答案的吗?”
薛溶月不语,只是指节松开,一枚刻着薛字的令牌从手中垂了下来。
在看清这个令牌上镌刻的字后,江淮顺眼皮狠狠一跳,呼吸也不由急促起来,他缓缓抬眼看向薛溶月,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地笑,五味杂陈道:“薛娘子,我终于见到您了。”
“您的兄长,曾有话托我带给您。”
令牌自掌心无力滑落,重重砸在地面上。
“哐当”一声,激起点点灰尘,耳鸣声响彻耳畔,薛溶月的思绪陷入一片空白,甚至无法听清江淮顺近在咫尺的声音。
长风顺着半敞的窗户涌进,开至萎靡的娇花被风吹散,飘落枝头,随着风的轮廓,打着旋,垂洒在地面上。
额前泛起细细密密的汗,被风一吹,成了粘腻的凉意,紧紧贴在肌肤上,令薛溶月不禁打了个冷颤。
***
“世子,就是这样。”
净奴在前引路,一边将事情经过三言两语讲述出来。
她此番去得正是时候,秦津就在茶楼中,掌柜的看到那枚香囊后一听净奴的来意,便将净奴请进了后院,让她亲手将信交给了秦津。
从暗道中走出来,净奴停下脚步:“娘子在正屋当中,请世子容我先通禀。”
话落,却不见秦津开口。
她疑惑地转身看过去,只见秦津目光沉郁,朝不远处的侧屋看去,他眼底似有墨色翻涌,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潭,蕴含些许难以言喻的复杂叹息。
净奴一愣,顺着秦津的目光看过去——
侧屋当中,薛溶月手中捏着一张信纸,神情恍惚地跌坐在椅子上,她好似被人抽走了三魂四魄,眼神空洞,不断涌出泪珠,她已是满脸的泪痕。
净奴从未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薛溶月。
她不由一惊,快步行去:“娘子,您怎么了?!”
薛溶月不言不语,只是捏着信纸的手发白,克制不住抖动。
屋内除了薛溶月,便只有江淮顺神智清楚地坐着。
净奴抬眼瞪向他,刚想怒骂他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她家娘子如此,却见江淮顺深深低着头,脸上依稀也有泪水在闪烁。
她顿时愕然,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发问了。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净奴转身看去,秦津已经踏进了屋内,眼神示意她将其余两人带出去。
犹豫了一瞬,净奴还是听从了他的吩咐,招手唤来骆震,将江淮顺二人带了出去,另寻地方关押。
侧屋的门关上,只留下秦津与薛溶月两人。
他行至薛溶月身边,缓缓蹲下身来:“山匪并没有找到他的尸身,为了交差,随便寻了一具身形相似的男尸,划烂脸,砍去四肢送去交差。”
“你知晓、知晓此事”薛溶月抬眸看向秦津,声音难掩颤抖,“对吗?”
“我此次前来,就是奉命调查怀瑾兄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