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骆震高大健硕的身形遮掩下,净奴藏在被褥下的手心微动,露出一寸短剑的锋芒,下巴不动声色往身前不远处的水缸扬了扬。
骆震眼皮一跳,瞬间意识到了隐藏的危险。
院内东西两端摆放了两只大水缸,净奴与骆震打着配合,分别朝两只水缸靠近:“净奴,你小心一些,怎么晾个被褥也能摔倒。”
“是台阶上的石头晃动了,我这才没有站稳。你可要赶紧修一修,摔了我不要紧,要是摔了娘子,我看你有几层皮。”
净奴一边说着,抱着被褥走向晾晒绳的东端,再往前走两步,便到墙角摆放的那只水缸了。
东侧墙角原是用木栅栏围起来的一小片菜园,将这处小院租赁下来后,薛溶月一行人自然没有种菜的打算,故而鲜少往这端踏足,不然——
净奴轻轻嗅了嗅,血腥气混着潮湿的雨腥钻入鼻腔,血腥气虽然稀薄,但对于舞刀弄剑之人,还是能够敏锐察觉出一二。
“你说的有理,我回屋拿一下物什,这就去修。”
骆震朝西端,他的房屋行去。
在即将迈入门槛那一霎那,骆震忽而身形一转!
足尖点地,腰间的长剑在一道急促的刺啦声中被抽出,骆震如同一只灵活的燕子朝身后不远处的水缸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净奴藏在袖中的短剑悄无声息滑落至掌心,转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身侧的水缸袭去!
在骆震拔剑出鞘那一瞬,分别藏于水缸内的两人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只听“哗啦”一声,他们从水缸中站起身来,不由分说将手心中的药粉朝净奴与骆震脸上洒去。
骆震眼疾手快,侧身一挡,眼前人趁机跃上墙壁,欲要逃之夭夭。
另一端,却没有这么幸运了。
净奴一手掩住口鼻,同时,毫不犹豫将手中的短剑掷出——
在一道凌厉的破风声下,短剑在明亮日色下不断闪烁着寒光,直直刺入眼前人的左腿,锋利刀刃隔开他的肌肤,鲜血四溢。
此人本就受了伤,这一剑下去不禁痛苦哀嚎一声,跪倒在地,被冲上前来的净奴利索捆绑起来。
跃至墙头的人犹豫一瞬,最终没有再挣扎反抗,被追上前来的骆震按倒在地:“别杀我们,我手上有价值千金之物!”
净奴冷哼一声:“哪怕是价值万金,胆敢惊扰我家娘子,也绝不轻纵你们。”
方才打斗的动静并不算小,住在两侧的打手闻声而来,见到被捆绑起来的两人面面相觑,小声询问:“他们是?”
“还好意思问!”
净奴瞪了一眼身前林立的众人:“让你们日夜盯梢,严防死守这间院落,竟然还能让人潜入进来,待审问清楚他们是哪日哪个时辰混进来的,负责巡逻的人都要受罚。”
众人一时不免心虚,低头齐齐应了一句是。
两个大活人混了进来,他们竟然对此一无所知,万一真的冲撞伤害到了娘子,他们就是万死也难逃其责。
“净奴,解决了吗?”
屋内传出薛溶月的询问。
薛溶月正在屋内翻看姬甸托人送来,画着山上地形的简易图纸,骤然听到外面打斗的动静,本欲出门查看,又怕出去后反倒让歹人有了可乘之机,故而一直没有作声。
净奴回禀道:“娘子放心,这两名歹人都已被我们生擒。”
薛溶月吩咐道:“将人带进来吧。”
净奴应了一声,拽着两人踏进了屋内,骆震则带着众人重新部署院内的防卫盯梢,并打扫一片狼藉的院落。
受伤的那人年岁不大,约莫十七八岁,浑身湿漉漉的,胳膊以及左腿处的新旧伤口涌出大片血迹,进来后,半昏半醒的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
另一人年岁稍长,约莫二十六七,身上的粗布麻衣虽留有剑痕,但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应当是没有受伤。
看向躺在地面上奄奄一息的少年,他目光担忧,忽地对薛溶月说道:“他们称呼你为娘子,这里应当是你由你来主事,烦请你去请一位大夫为我弟弟治病,我乃江家之子江淮顺,只要你们能救人,我愿万金酬谢!”
薛溶月柳叶眉轻挑:“江家?”
净奴上前低声说道:“江家是盘踞在临县,赫赫有名的豪绅。”
薛溶月上下打量着他:“可我怎么看着你这身打扮,如此像山匪。”
前日,姬甸前来时,便是如此的装扮。
犹豫一瞬,但在触及身边人奄奄一息的面容时,江淮顺还是对净奴说道:“衣衫左侧,我将玉佩缝制在里面。”
净奴将信将疑走上前去,将他一侧衣衫隔开,果然在里面发现一枚玉佩,她快步呈给薛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