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溶月眼皮一颤,错愕地看着她。
净奴也被惊住,缓了许久方才讷讷道:“怪不得你家娘子不让你去外祖家中求援,你去了定然是羊入虎口。”
话落,她却更加难以置信:“余家可是官宦世家,怎么会与山匪扯上联系?”
观鹤垂泪摇头:“长安与岑洲尚有距离,娘子回去探亲一趟并不容易,往往三四年才能有一趟,余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背后的关窍娘子也未可知。”
“薛娘子,虽说现下山匪得余家授意,并未伤害娘子,可那毕竟是龙潭虎穴,若是娘子执意不肯松口嫁给上州刺史,难保他们会做出什么,还请薛娘子救救我家娘子。”
“娘子”
净奴担心地看向薛溶月。
虽说因薛溶月与郑娘子交好的缘故,她与观鹤也因此交情不错,看她这般苦苦哀求实在于心不忍,但到底亲疏有别,在她心中,再没有任何人和事比薛溶月的安危更重要。
虽说那群山匪远在岑洲,可既然他们能与余家搭上联系,谁也不知背后酝酿了何种阴谋诡计,派人前去,必然会泄露出踪迹,一旦牵连上她家娘子,又有谁会为她家娘子善后?
最重要的是,她实在是太了解薛溶月了。
看着薛溶月难掩焦急的面色,净奴幽幽叹了口气。
娘子看似冷漠,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毫不上心的样子,实则只要是她认定的人,她向来都是赤诚相待,患难与共。
如今郑娘子遇险,娘子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不仅如此,恐怕还会
净奴说不出阻拦的话,只能先劝道:“如今天色不早了,观鹤身上还有伤,不如先进长安城,即便要商量对策,这里也不是个能好好说话的地方。”
薛溶月应了一声。
马车内多了观鹤,净奴不放心,挥手召来骆震,命他将身下骏马捆在马车前,暂时充当车夫驾车。
薛溶月这时才反应过来,四下找寻了几眼,开口问净奴:“秦世子呢,他在何处?”
净奴答道:“秦世子一炷香前已经骑马率先离开了,离开前,他叫了娘子两声,见娘子没有应声应当是睡着了,便没有再唤。”
那时,她应当是正在翻看原著册子,太过沉浸其中,故而没有听到马车外的动静。
一想到原著册子,薛溶月看着净奴,又回想起来原著册子中她的死亡结局,心口处好不容易按下的锥痛再次泛起波涛,压得她几欲喘不过来气。
净奴察觉到薛溶月注视过来的目光,还以为她有事要吩咐,谁知抬头看过来时,见她唇色发白,面无血色,不由一慌:“娘子,您怎么了,面色为何如此难看,可是冲风着凉了?”
薛溶月摇了摇头,刚欲将帷裳放下来,无意中的一瞥又不禁让她动作猛地停顿,眉头微皱,她探出头往外看去。
净奴见她神色有异,也不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娘子,怎么了?”
夜已经深了,拢起的阴云将星月遮挡,只有马车前悬挂的两盏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晕,落在这密林山野,如同鱼儿钻入深海,渺小如尘埃,掀不起丝毫的波澜。
净奴瞧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哪里不对,浑身打了个冷颤:“娘子,您在看什么?这深山老林的,您可别一惊一乍,多吓人啊。”
薛溶月目光疑惑,执着地看着身前的一棵树,握着帷裳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她方才明明看见这棵树上的鸟儿腾飞后,身子忽地定格在枝叶上方五六寸的地方,一动不动,好似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
可是现下再看过去时,枝叶上方却空空如也,别说是一只鸟儿了,便连一只虫子都没有,好似那只鸟儿凭空消失了一般。
难道是她眼花看错了?
薛溶月这般想着,指尖缓缓松开帷裳,眉心却越皱越紧——
作者有话说:上一章的标题好像吓到大家了(挠头)[狗头]
第58章为何在意
“世子。”
葱白指尖洒下三三两两的鱼食,引得池塘里数条锦鲤蜂拥而上,一阵哄抢。薛溶月余光在不经意间瞧见石桥上的那道身影,连忙侧首,出声唤道。
“世子这是去了哪里,昨日的衣袍都未曾换下,风尘仆仆的样子。”薛溶月走上前来,一股清清淡淡的花香扑面,她勾了勾唇。
秦津不答反问:“薛娘子是在等我吗?”
“自然。”
薛溶月并不否认,让开一条路,两人并肩行至一旁的凉亭中。
黄昏日落下,凉亭中已经挂起了灯笼,温黄的光晕洒下来,与天边层层叠叠铺就的晚霞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