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微微一僵,但随即,内心反而松了口气。还好,他没问我上辈子的性别。
我迎着他那急切而浑浊的目光,点了点头,金色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情绪:“这具身体,是的。”
他似乎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眼睛更亮了,紧接着又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你上辈子呢?上辈子是处吗?谈过恋爱吗?”
都可以如实回答。我甚至感到一丝荒谬的坦然。这些问题的答案,对我而言,是那片苍白过往的证明,并无不可告人之处。
“上辈子,也是。”我平静地回答,声音像落在冰面上的石子,“没有谈过恋爱。工作很忙,也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前世的社畜生涯,那点对情感的微末憧憬早已被生存压力磨平,此刻说出来,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真实。
凯撒脸上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了,他搓着手,像是在确认一件稀世珍宝的完好无损。
他在乎这些……是人之常情。
至少,我没有说谎。
凯撒那带着占有欲的狂喜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不断提醒着我我们之间关系的扭曲基础,以及我自身的不坦诚。
那份因成功拉近距离而产生的微弱满足感,早已被更深的负罪感淹没。
我必须道歉。
我看着他依旧沉浸在兴奋中的脸,深吸了一口气。
“凯撒,”我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这让他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露出些许疑惑。
我微微垂下眼睫,避开了他的直视,第一次在他面前显露出类似“愧疚”的情绪。
“有件事,我必须向你道歉。”我开口说道,感觉每个字都带着重量,“我之前……对你使用了不恰当的手段。”
他愣住了。
“在你刚进入研究室的时候,我借口进行‘精神适应性评估’,对你施展了【出神溯真术】。”我说出了那个精神魔法的名字,“那会让你在无意识状态下,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窥探了你的隐私。”
他的脸色变了几变,从震惊到一丝后怕,再到些许的愤怒,最后又化为了复杂的茫然。
“为、为什么……”他喃喃道。
“因为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如实相告,没有回避,“对不起……”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最沉重的那份隐瞒压在心底,为其他过错恳切地低下头。
听到我的道歉,凯撒脸上的狂喜和之前的兴奋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被欺骗的恼怒、后怕,以及一丝重新浮现的、对于我拥有力量的忌惮。
他沉默了几秒钟,那双浑浊的眼睛锐利地(或者说,试图锐利地)盯着我。
“你……你用那个魔法,都问了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质问,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我问了你对现实女性的看法……。”我语气平静,带着一丝理解的意味,“也问了你对爱的理解。”
“我向你保证,”我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些许距离,金色的眼瞳无比认真地注视着他,仿佛要将他刻入灵魂,“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坏女人’。”
这个词从我口中说出,带着一种屈辱的重量,但我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
“我既然知道了神谕,认定了你,就不会……就不会三心二意。我保证,在感情上,我会绝对的忠诚。我不会出轨,永远不会。我会……我会努力去学习如何爱你,并且,只爱你一个人。”
这番话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它混合着真话与表演,包含着我的决心。
我在向他交出我所能给出的、最沉重的承诺——一份真诚的、关于忠贞的誓言。
说完后,我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只是紧张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裁决。
我的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仿佛在为我刚刚抵押出去的、关于“爱”的自主权而哀鸣。
我的保证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凯撒眼中的质疑和恼怒稍稍褪去,但那份深植于他内心的、对“现实女性”的不信任,显然不是几句口头承诺就能轻易消除的。
他依旧沉默着,眼神在我脸上逡巡,像是在评估我话语中的可信度。
还不够。我需要一种更绝对、更无可辩驳的方式,来证明我的诚意,来填补因我之前的欺骗而裂开的沟壑。
我窥探了他的内在,那么,将我的内在也毫无保留地向他敞开,这才是真正的公平,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