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满心欢喜、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夏珍连,墙上的时钟指针也已悄然指向了下班时间。
办公室里逐渐安静下来,同事们陆续离开。
黄政将桌面稍作整理,把需要郑省长明日批阅的文件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又检查了一遍门窗电源,这才锁门离开。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驱车赶往医院。
虽然知道有杜玲杜珑和护工悉心照料,但不去看一眼,心里总觉不踏实。
病房里,父母刚吃完清淡的晚餐,气色又比上午好了不少,已经能在护工的搀扶下慢慢坐起来,甚至尝试着在床边站一小会儿。
看到儿子下班就赶过来,二老脸上满是欣慰和心疼。
“小政,工作忙就不用天天往这儿跑,有林子在呢,你放心吧。”母亲拉着黄政的手,轻声说道。
“妈,没事,不看看你们我回去也睡不着。”黄政笑着,仔细询问了今天医生查房的情况,又陪着说了会儿话,直到父母露出倦容,才细心替他们掖好被角,嘱咐他们好好休息,答应明天再来看望。
离开医院,华灯初上。黄政驾驶着车辆汇入晚高峰的车流,心情却与这城市的喧嚣有些疏离。
推荐夏珍连算是初步落定,但麦燕省长这条线才刚刚开始,未来如何借力,又如何避免被卷入不必要的纷争,都需要小心拿捏。而父母的身体,更是他心头始终萦绕的牵挂。
回到那座熟悉的小别墅,将车停稳,黄政带着一身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和些许疲惫,推开了一楼的大门。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柔和。
杜珑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蜷着腿,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旁边放着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咖啡。
她看得入神,连黄政开门进来的声音似乎都未曾惊动她,只有那静谧侧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冷专注。
黄政一边弯腰换鞋,一边习惯性地问道:“珑珑,你姐呢?”他以为杜玲可能在厨房或者楼上。
杜珑闻言,缓缓从书页上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地看向黄政,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抛出了一个反问:“黄政,今天几号?”
黄政换鞋的动作一顿,直起身,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杜珑。
这小姨子今天怎么怪怪的?我问你姐在哪儿,你反过来问我日期?他心里嘀咕,但还是抬手看了眼腕表,准确答道:“3月15号啊,怎么了?”
杜珑没有立刻接话,只是将书合上,放在膝盖上,双手交叠压着书封,那姿态让黄政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郑重。
黄政换好拖鞋,先去洗手间仔细洗了手,祛除从医院带回来的气息,然后才走到沙发边,很自然地在杜珑身旁坐下。
他忙了一天,口干舌燥,瞥见杜珑面前那杯香气浓郁的咖啡,想也没想,顺手就拿了起来,一口喝了个干净。
黄政放下空杯子,用袖口擦了擦嘴角,“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杜珑看着自己那杯精心冲泡、一口没喝的咖啡就这么进了黄政的肚子,清冷的眸子瞬间瞪大了一些,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意:“那是我的咖啡!”
黄政咂咂嘴,回味了一下:“嗯,味道还行,就是有点苦。怎么了?我又不嫌弃你。”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杜珑被他这态度噎得一时语塞,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你……我……”
“别你呀我的了,”黄政打断她,眉头微蹙,心里那点不祥的预感更浓了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姐到底去哪儿了?在楼上?”
杜珑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被黄政打乱的情绪,重新找回刚才那种郑重的氛围:“我不是正在跟你切入主题吗?谁叫你乱来……”
她白了黄政一眼,这才回归正题,“爸爸下午来电话了。爷爷的意思,情况有变,‘出征’提前。”
“提前?”黄政脸上的随意瞬间消失,身体不自觉地坐直了,“爷爷的意思?提前到什么时候?”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完全打乱了他内心的计划和节奏。
他原本以为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可以从容安排父母康复、交接手头工作,并进一步巩固在省里的关系。
杜珑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消息的来源,然后抛出了更重磅的信息:“嗯。而且,这次不是留在东平省内部调动,是离开东平,去一个你完全陌生,并且经济非常落后、情况复杂的国家级或省级贫困县。”
“离开东平?贫困县?”黄政的心猛地一沉。这和他之前的预判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