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倏忽而过,平静得近乎异常。省委省政府大楼里,一切工作似乎都沿着既定的轨道平稳运行,波澜不惊。
领导干部们按部就班地开会、批示、调研,看不出任何风暴来临前的征兆。
新来的常务副省长麦燕,除了必要的公开活动和内部会议,也未见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大动作,低调得仿佛只是省政府领导序列中一个按资排辈的新成员。
唯一一点细微的变化,发生在省委省政府内部的小食堂——那个通常只有省委常委、副省长及其秘书们才有资格用餐的地方。
一个年轻、略带青涩但努力显得沉稳的倩影,开始固定出现在麦燕省长的身侧。她正是夏珍连。
她小心翼翼地履行着秘书的职责,为麦燕端茶倒水,准备餐食,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份工作的珍惜和一丝不敢懈怠的紧张。
她的出现,无声地宣告着三楼权力格局的一个微小但确实存在的调整,也引得一些有心人暗自打量和揣测。
3月18日,周六。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早晨。
黄政一大早便和杜玲、杜珑一起赶往医院。今天是他父母黄常青与何桂英出院的日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和观察,何桂英恢复得最好,除了需要继续注意饮食清淡,基本已无大碍,精神头很足。
父亲黄常青因伤势更重,虽然脱离了危险,但还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不可大意。
办理出院手续,收拾日常用品,感谢主治医生和护士的悉心照料……一番忙碌后,一家人终于离开了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医院。
坐进车里,看着窗外熙攘的街景和明媚的春光,何桂英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的笑容,连需要躺着的老黄,眉宇间的郁气也散去了不少。
回到那座静谧的小别墅,夏铁早已将一楼的客房重新收拾妥当,方便行动不便的黄常青居住。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屋里暖洋洋的。何桂英看着整洁温馨的环境,拉着杜玲和杜珑的手,嘴里不住地道谢:
“玲玲,珑珑,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们俩了,还有小政……给你们添麻烦了。”
杜玲笑着挽住她的胳膊:“阿姨,您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呀。您和黄叔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把身体养好最重要。”
安顿好父母,已是午后。黄政陪着母亲何桂英在一楼客厅沙发上聊天,听她絮叨着老家的一些琐事,心里感到一种难得的平静与温馨。
杜玲在一旁削着水果,杜珑则安静地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书,偶尔抬眼听听他们的谈话,气氛宁静而祥和。
下午四点左右,黄政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份宁静。他拿起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丁意涵”的名字。
他有些意外,这小丫头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来了?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丁意涵清脆又带着点抱怨的声音:
“哥哥!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打球了?叶敏姐姐也说好久没在球场看见你了!”
叶敏上次是省委机关球队的成员,和黄政也算相熟。黄政笑了笑,放缓了声音问道:“小涵,今天不用上课吗?”
“哥哥!今天是周六好吧!你不也没上班吗?”丁意涵的语气带着小姑娘特有的娇嗔,似乎在怪黄政连周末都忘了。
黄政哑然失笑,拍了拍额头:“呵呵,是是是,忙糊涂了,今天是周六。我在家陪父母呢,他们今天刚出院。你自己先玩,按我之前教你的那些基本功好好练扎实,有机会我再教你点新的。”
他本是一句随口的话,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丁意涵却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失落和不确定:
“哥哥……什么叫‘有机会’?你……你真的要调走了吗?原来爷爷说的是真的!可是……可是我以后是不是就很难见到你了?”
黄政听到这话,原本放松的身体瞬间绷直,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丁书记知道他要调走?这个消息竟然是从丁意涵这里,以这样一种不经意的方式透露出来?
他立刻向母亲何桂英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示意有重要电话,然后迅速起身,同时向坐在对面的杜珑使了个眼色,用手指了指楼上。
杜珑会意,放下手中的书,无声地跟着他一起快步上了二楼书房。
一进书房,黄政立刻按下了手机的免提键,让杜珑也能清晰听到对话。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自然:“小涵,你刚刚说什么?你爷爷说我要调走了?他怎么说的?”
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确切地从省委书记家人这里得到印证,意义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