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阿禄一看到朝权苍白虚弱地躺在那里,双腿被?包裹着,连起身都?困难,想到师傅所受的折磨,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跪倒在榻边,泣不成声:
“师傅……是阿禄没用?……眼?睁睁看着您受这样的罪……”
朝权本就因疲惫而精神不济,被?他哭得眉心微蹙,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与无力:
“方才殿下的话,你没听见吗?再哭哭啼啼,殿下真将你丢出去,我?也保不住你。”
阿禄闻言,猛地捂住嘴,强行将呜咽憋了回去,肩膀却还?在不住地抖动。
朝权看着他这副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甚至带上了安抚:
“我?这腿不打紧,不过是跪得久了些?,气血不通。原本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是殿下体恤罢了。”
阿禄却愤愤不平,压低声音道:“可这分明就是殿下他……他故意……有?意折磨师傅您!”
朝权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声音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殿下如何,不是你我?该置喙的。”
这话让阿禄更是悲从中来,眼?泪又忍不住滑落。他替师傅感到不值,感到委屈。
朝权实在被?他哭得心烦意乱,加之伤势疼痛,耐心耗尽,语气微冷:
“阿禄,我?当年不过是顺手救你一回。你运气好,正赶上我?难得发善心的时候。”
“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你不必始终记挂在心上,更不必时时摆出这副姿态。”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
阿禄浑身一僵,敏锐地察觉到朝权话语中那丝疏离与嫌弃。
他立刻止住了眼?泪,用?力擦了擦脸,低下头,规规矩矩地跪坐好,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努力保持平稳:
“是,师傅。阿禄知错了。师傅有?什么需要,要做什么事,尽管使唤阿禄。”
朝权见他终于安静下来,神色稍霁,倦意再次袭来。
他微微调整了下姿势,低声道:“我?有?些?乏了,歇息一会儿。无事莫要扰我?。”
“是,师傅。”阿禄低声应道,然后便安静地守在一旁。
马车随着大军行进,在略显颠簸的官道上规律地摇晃着,如同一个巨大的摇篮,却未能带来安宁。
朝权沉入昏睡,意识却坠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深渊。梦境支离破碎。
他梦见顾文匪那双曾盛满柔情、此刻却只剩下冰冷恨意的凤眸,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他的胸膛。
剧痛如此真实,仿佛能感受到生命随着温热的血液一同流尽。
转瞬间,场景变幻,他又梦见自己手握滴血的短刃,看着顾文匪倒在血泊之中,那双总是睥睨众生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不甘,刺得朝权心口阵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