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屋外沾染的凛冽寒气,混合着顾文匪身上独有的、属于天家贵胄的龙檀香气,侵袭而下。
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顾文匪伸手,捏住了朝权微凉的下巴,迫使朝权抬起头来。
“抬头。”
顾文匪说。
此刻,烛光清晰地映亮了朝权的脸。
依旧是那张足以蛊惑众生?的面容,苍白,精致,秾丽。
一如往昔,不曾改变半分,如此艳丽。
长途跋涉的疲惫与长跪的虚弱,并?未折损其半分颜色,反添了几分易碎的脆弱感。
尤其是右边眼睑下那颗殷红泪痣,在跳跃的光影里,宛若雪地中最后一滴血,凄艳夺目。
顾文匪的指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皮肤下细微的血管搏动。
他拇指微微用?力,摩挲着那小巧的下颌骨,动作带着狎昵的侮辱,也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流连于旧日触感的恍惚。
“朝权,”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好整以暇,如同猫儿在逗弄爪下的猎物,
“你知不知道,你落在孤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每一个字,没有半点柔情。
与当年完全不同。
朝权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他顺着那不容抗拒的力道抬头,脸上竟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缓缓地、极慢地,绽开了一个笑容。
这一笑,如同冰河解冻,春水初生?,眼角眉梢瞬间染上了难以言喻的风情。
那股浑然?天成的魅惑如同无声的涟漪,在昏暗的殿内荡漾开来,分外撩人,那颗泪痣,更是活了般,勾魂摄魄。
可朝权的声音,却平静得可怕,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喑哑:
“殿下,”
他唤道,尾音微微拖长,带着点旧日的亲昵,却又冰冷刺骨,
“三?年流放,殿下似乎忘了许多事。”
顿了顿,朝权那狐狸眼直直地望进顾文匪深不见底的眸中。
“当年分明?是殿下负奴婢。”
这句话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了顾文匪眼中滔天的巨浪。
他捏着朝权下巴的手指骤然?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脆弱的骨骼。
怒火在他胸腔里炸开,烧得他理智嗡嗡作响。
“孤负你?”
顾文匪从齿缝里挤出两声冷笑,那笑里满是觉得荒谬的意思,
“孤倒是想知道,究竟如何?对不起你了!让你不惜设下那般毒局,将孤从云端踹入这万丈深渊!”
下一秒,顾文匪猛地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朝权的,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对方脸上:
“贱人,你告诉孤,孤究竟哪里负了你,值得你用?这等诛心?之计来回报?!”
朝权被他掐得生?疼,脸色更白了几分,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两簇幽冷的鬼火。
他并?未挣扎,甚至没有试图摆脱钳制,只是用?那双极黑、极深的眸子?,死死地回望着顾文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