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慌乱地让开身子:“各位大人请、请进……”
就在众人准备下马入内时,一个低沉的声音自门内传来?:
“何人来?此??”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压,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顿住。
门内的阴影中,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缓缓踱步而出。
顾文匪就那样站在残破的石阶上,玄色的常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三年的流放生涯,似乎并未削减去他半分与生俱来?的天家气度,墨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凤表龙姿,眉目深邃。
曾经属于太子的张扬与锐气,如今已被岁月磨砺成一种内敛却更具压迫感的深沉。
而当他的视线,越过卫林纶,最终落在那抹猩红上时,周遭的温度仿佛骤然?又降了十分。
那目光不再是平静,而是化作了实质般的冰锥,带着积攒了三年的风霜与恨意,毫不掩饰地、一寸寸地钉在朝权身?上,几乎要将那身?刺目的红袍撕裂。
实在是旧情?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
或许早就不是旧情?人了,是仇人才对。
“殿下。”
卫林纶率先?反应过来?,连忙下马,单膝跪地行礼,姿态恭敬,“卑职奉陛下之命……”
“卫统领。”
顾文匪打断他的话,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却依旧钉在朝权身?上,
“三年不见,卫统领竟如此?不拘小节,愿意与阉人为伍。”
卫林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化为对朝权更深的迁怒,若非这阉人,他何至于此??
他连忙道:“殿下恕罪,实在是情?况紧急……”
顾文匪轻笑一声,缓步走下台阶,积雪在他的靴底发出咯吱的声响。
“能让卫统领不惜‘降尊纡贵’,与阉宦同行,顶风冒雪赶来?这苦寒之地,想必是天大的事。”
他刻意加重了“阉宦”二字,一丝一毫的恶意都不掩饰,同时刺向了卫林纶和朝权。
“……”
卫林纶的脸颊肌肉抽动了一下,感到一阵难堪的燥热。
此?时此?刻,朝权终于动了。
他翻身?下马,猩红的官袍在雪地中铺展开来?,朝着顾文匪的方向行礼,动作标准得挑不出一丝错处,声音平稳:
“奴婢朝权,参见殿下。”
顾文匪的眸色骤然?转深。
他盯着朝权低垂的头顶,许久,才缓缓开口:“提督……还?真是,久违了。”
卫林纶见状,急忙起身?,再次高举圣旨:
“殿下,二皇子顾文耀举兵谋逆,京师危殆!陛下有?旨,召殿下即刻领中都军十万,入京勤王,拨乱反正!”
他高高举起圣旨等待着顾文匪接旨。
然?而顾文匪却看都没看那卷明黄,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朝权身?上,像是猎鹰盯住了自己?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