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了!”
“啊……”
阿影怔住了,下意识地循着贺邢的话语,费力地转动?僵硬的脖颈,望向?窗外。
刺目的、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屋内,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告诉他此刻正是晌午。
他竟然……睡了这么久?在鬼门关前徘徊了如此之久?
阿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重新落回近在咫尺的贺邢脸上。
那双总是深邃难测、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戏谑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里面翻涌着阿影完全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有怒气,有余悸,有关切,还有一种他从未在主人眼中?见过的,深沉得?让他心慌意乱的东西?。
这复杂的目光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阿影浑身一颤。
巨大的恐惧再次如同潮水般灭顶而来,瞬间?淹没?了阿影刚刚苏醒的、尚且脆弱的神经。
“主、主人……属下……属下知错了……”
阿影猛地别过头?,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挣扎着,一把扯过旁边厚重的锦被,将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住,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死死地贴在床榻最内侧的角落里,恨不得?整个人都融进墙壁的阴影里,彻底从贺邢的视线中?消失。
他这张脸……这张与旭荟如此相似、曾被阿影暗自庆幸能因?此得?到主人些许垂青的脸……主人亲口说?过,看到就觉得?恶心反胃。
阿影不能让主人看见。
他不能再用这张令人生厌的脸,去玷污主人的眼睛,去挑战主人的耐心。
在蜷缩起来的瞬间?,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了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昏迷前那阵撕裂般坠痛的恐怖记忆。
孩子……还在吗?
他胆大包天,想要留下的、属于主人的孩子,现在还在他的肚子里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更深的恐惧压了下去。
阿影什?么都不敢问,什?么都不敢说?,生怕任何一个字都会引来最终的审判。
他只能像一只被逼到绝境、受伤濒死的狗,用最原始的方式保护着自己,单薄的脊背在锦被下勾勒出脆弱而惊惶的弧度。
“阿影!”
贺邢见阿影不仅躲进被子里,还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心头?那股又气又疼的火“噌”地一下烧得?更旺了。
他不再犹豫,伸手直接连人带被一把捞起,强行将那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从自以为安全的壁垒里挖了出来,紧紧箍进自己怀里。
“躲什?么?”
贺邢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却又透着一丝后怕,“不许躲我!”
骤然暴露在空气里,又被强行拥入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阿影浑身一僵,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是何等失态和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