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恩情,张雪都会记在心里。
影卫居所外,张雪踩着斑驳的树影来回踱步。
终于趁着侍卫换岗的间隙,她瞥见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阿影踏着月色归来,玄色劲装上还沾着阁主寝殿特有的沉水香。
阿影好不容易从贺邢那回来,过来整理好东西,马上又要再过去侍寝。
这两日,日日都是这么过的。
“阿影!”张雪藏到窗前,指甲轻叩窗棂的声音三长一短。
“吱呀——”
窗扉无声滑开,阿影立在阴影交界处。
月光为他苍白的侧脸镀上银边,颈间未消的咬痕在领口若隐若现。
他神色平静,仿佛方才从主人那边归来不过是寻常公务。
“血鸦谷有诈!”
张雪急切的低语在夜风中发颤,“张老和旭公子他们要在谷中杀你!”
她攥住窗框的指节泛白,“他们故意引你去死!”
闻言,阿影的眼神依旧平静如古井。
他抬手整理束腕的动作带着倦意,袖口滑落时露出的腕骨上,还留着白日里被贺邢的手掌按出的红痕。
“多谢。”阿影只说。
这两个字轻得像片落叶。张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阿影,你…你就这样认命?”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
“阿影,你可以去求阁主!他如今那么宠你,怎么忍心看你被害死?”
“张小姐。”
阿影面无表情,
“影卫的命本就是主人的,剑阁虽然以剑闻名,但是主人并不爱剑。”
“多谢张小姐的提醒。”
阿影立在窗前,月光将他的轮廓切割成一道锋利的剪影。
在贺邢以外的人眼中,他永远是一柄出鞘即见血的凶器——冰冷、锋利、毫无温度。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张雪无比担忧,“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阿影你千万保重。”
“嗯。”
单音节的回应消散在夜风里。
窗扉合拢的瞬间,阿影眼底最后一点微光也随之熄灭,重新变回那潭死水。
屋内只余一盏残灯。
他解开玄色劲装的系带,布料滑落时露出遍布伤痕的躯体——左肩的箭伤还泛着新愈的粉,肋下的刀疤蜿蜒如蜈蚣。
最惹眼的是心口那道陈年旧伤,再偏半寸就能要了阿影的命。
可阿影活下来了,如愿成为了贺邢的贴身影卫。
暗格“咔嗒”一声弹开,光漏进去,照见那枚白玉小罐。
阿影的指尖悬在罐口,竟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