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表现得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加“本分”,对一些小打小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一个被现实磨平了棱角的派出所所长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而到了夜晚,他便化身为最执着的猎手,一头扎进堆积如山的卷宗和数据里。
每天深夜和林长江的通话,成了他唯一的慰藉和支撑。
“书记,查到了,五年前镇西的拆迁项目,陈建华的公司涉嫌暴力强拆,打伤了十几个人,最后却只赔了点钱不了了之。卷宗里记录,当时出警的民警,是我。”陈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愧。
林长江沉默着,他能想象到当时陈星的无奈。
“书记,我们发现陈建华的娱乐城有涉赌行为,账目流水非常惊人,而且有一笔固定的支出,打款对象是县公安局治安大队的一个副大队长。”
“书记,我们跟了陈建华的一个马仔三天,发现他在偷偷向一些年轻人兜售一种新型毒品……”
一个个线索,一条条罪证,像涓涓细流,开始汇入“利剑行动”这条即将汹涌的大河。
林长江每天听着陈星的汇报,心情也随之起伏。
他一方面为调查的进展而振奋,另一方面,也为那张越来越清晰的黑色大网而心惊。
他知道,当他们触碰到这张网的核心时,必然会引来最疯狂的反扑。
这一天,深夜十一点,林长江的电话却没有如期响起。
他等了十分钟,又等了二十分钟。
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他心中蔓延。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通了,却无人接听。
林长江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陈星没有给林长江打电话,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机会。
当他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准备前往秘密据点时,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了他的身边。
车窗降下,露出陈建华的头号马仔——豹哥那张布满横肉的脸。
“陈所长,这么晚了,还没下班啊?”豹哥笑呵呵地说道,但眼神里却毫无笑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寒光。
陈星的心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是豹哥啊,有点事要处理。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豹哥打开车门:“我们老板,陈总,想请陈所长喝杯茶,聊聊天。”
“陈总太客气了,这么晚了,改天吧,我……”
陈星的话还没说完,后车门突然打开,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地将他夹住,半推半搡地弄上了车。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车内,陈建华就坐在后排的中央,手里盘着两颗油光发亮的核桃,脸上挂着莫测的笑容。
“陈所,最近辛苦了。”陈建华的声音很平和,听不出喜怒。
“陈总客气。”陈星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警服,让自己坐得更直一些,目光平静地与陈建华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