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被停职检查的消息,如同深秋的寒霜,迅速冻结了他在江市的政治生命。
他搬离了市委家属院,住进了市郊一套不常使用的公寓。
昔日门庭若市的场景一去不返,手机也变得异常安静,除了几个绝对心腹的偶尔问候,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沉默和疏远。
世态炎凉,他算是真切地体会到了。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部分时间用来阅读允许送来的文件和报纸,强迫自己了解外面的动态,同时也一遍遍地梳理整个事件的脉络,写那些似乎永远也写不完的检查材料。
省纪委的调查组偶尔会传唤他问话,问题大多围绕江东新区项目的决策流程、与启发资本的合作细节,以及王老五事件的处理经过。
唐逸的回答滴水不漏,始终坚持程序合规、处置得当的原则,但他能感觉到,调查组的倾向性并不乐观。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他。
杜维民一派显然在持续发力,舆论上对他“官僚主义逼出人命”的指责甚嚣尘上,组织内部要求严肃处理的声音也占据了上风。他似乎正在一步步滑向深渊。
就在他心情最为低落的一个下午,一个他几乎以为不会再响起的号码,出现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是沈薇。
唐逸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沈薇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慵懒和妩媚,而是带着一种罕见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唐主任,听说你搬地方了?”沈薇开门见山,没有寒暄。
“沈总消息灵通。现在叫唐逸就行,不是什么主任了。”唐逸自嘲地笑了笑,语气带着歉意。
“沈总,这次的事情,连累你和启发资本了,我很抱歉。项目黄了,前期的投入……”
“打住。”沈薇打断了他,语气干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道歉要是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我沈薇在商场混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投资有赚有赔,正常。我这次找你,不是来听你道歉的。”
唐逸愣了一下:“那沈总是……?”
“是想告诉你,我这边查到点东西。”沈薇压低了声音。
“王老五那个儿子,王建军,跳楼事件前一个星期,他的个人账户里,突然多了一笔二十万的汇款,来源是一个境外空壳公司,查不到最终受益人。”
“但资金流转的中间环节,指向了江市一个……跟杜维民关系匪浅的商人。”
唐逸的心猛地一跳!果然有猫腻!
“另外,”沈薇继续说道,“网上最早爆出那个‘跳楼现场视频’的几个自媒体账号,背后也有资金支持的痕迹,虽然藏得很深,但顺藤摸瓜,也能扯到杜维民那条线上。”
这些信息,与林浅夏之前的提醒,以及许蒙生秘密调查到的零碎线索,相互印证了!
杜维民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极大!
“谢谢沈总,这些信息太关键了!”唐逸激动地说,但随即语气又低沉下来。
“可是……现在这些证据都还是间接的,难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而且我现在的处境……”
“我知道你停职了,说话不管用了。”沈薇接过话头,语气冷静得近乎冷酷。
“所以,光靠查资金流向和网络水军,扳不倒杜维民这种老狐狸。我们现在需要一个更直接、更有力的突破口。”
“什么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