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十点,城南净慈寺后山凉亭。
这十二个字,像一句咒语,在唐逸脑中盘旋了一整天。
去,还是不去?风险与机遇并存,可能是万丈深渊,也可能是柳暗花明。最终,对真相的渴望压倒了对危险的恐惧。
他决定赴约。
当晚九点五十分,唐逸独自驾车来到净慈寺山脚下。
夜色深沉,山风呼啸,寺庙早已关门,后山更是僻静无人,只有零星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他沿着石阶一步步向上走,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清晰,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凉亭孤零零地矗立在半山腰,飞檐翘角在夜色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亭子里空无一人。唐逸警惕地环顾四周,山林黑黢黢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走进凉亭,石桌上空空如也,石凳上落着灰尘。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是对方迟到了?还是……这根本就是一个恶作剧,或者更糟,一个陷阱?
唐逸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靠在亭柱上,等了将近半小时,山风越来越冷,依旧没有任何人影出现。
就在他准备放弃离开时,目光无意中扫过亭子角落的一个石凳下方,似乎有个东西。
他蹲下身,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去,那是一个深绿色、锈迹斑斑的老式铁皮盒子,像是几十年前的物件,上面挂着一把已经有些锈蚀的小锁。
这就是约他来的目的?不是见面,而是取这个东西?唐逸心中疑窦丛生。
他谨慎地检查了盒子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或危险物品。
他拿起盒子,分量不轻,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是谁放在这里的?为什么用这种方式交给他?
带着满腹疑问,唐逸将铁盒揣进大衣内侧口袋,快步下山,驾车返回公寓。
回到住处,反锁好门,唐逸将铁盒放在书桌上。他找来一把锤子和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撬动那把锈锁。
锁芯已经老化,没费太大力气就“咔哒”一声弹开了。
唐逸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盒盖。
里面没有他预想中的机密文件或惊天证据,而是一些充满年代感的小物件:
几枚褪色的像章,一个印着“先进生产者”字样的搪瓷杯,一本红色塑料封皮的《语录》,还有一叠用橡皮筋捆好的旧照片。
照片上多是集体照,人物面容模糊,背景像是工厂或农场。
在这些杂物的最下面,压着一本深蓝色布面封皮的笔记本,没有标题,封面已经磨损发白。
唐逸拿起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用钢笔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字:陈启水。正是他外公的名字!
笔迹他认得,确实是外公的!
唐逸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迫不及待地继续翻看。日记本里的字迹密密麻麻,记录的大多是日常琐事、读书心得和一些对时局的简单看法,时间跨度从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初。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知识分子的生活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