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观音只是跟他睡了素觉。
并未跟他提过有千年雪莲的事情。
太子很不高兴,甚至因此生出了杀意。
“来人是谁啊?竟然让你这么晚去见他?”
血观音正对镜梳妆,没有关注太子的神情。
。。。
陈昭走出“澄净舱”时,天空正下着细雨。雨水落在他脸上,像无数微小的指尖轻触皮肤,唤醒沉睡已久的知觉。他的脚步虚浮,却坚定。每一步踏出,脚底都泛起一圈极淡的星砂光晕,仿佛大地在回应他的心跳。
广场上的人群静默着,起初是惊疑,继而是迟疑的骚动。有人认出了那张曾在通缉令上出现的脸??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可眼神如刀,穿透层层雨幕。一个孩子突然喊了出来:“是他!视频里的叔叔!”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湖心的一颗石子,涟漪迅速扩散。
越来越多的人从“澄净舱”中踉跄而出,神情恍惚,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的清明。他们彼此对视,眼中浮现出共同的记忆碎片:焚书之夜的火光、母亲藏信的手抖、父亲签字前那一声压抑的叹息……这些画面原本被深埋,如今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撬开闸门,汹涌而出。
一名老妇人跪倒在地,抱着头哭喊:“我想起来了……我举报了邻居,因为她说‘那些书不该烧’……”她的声音撕心裂肺,引来周围人颤抖的目光。不是怜悯,而是共鸣??原来我们都曾做过刽子手,只为了换取片刻安宁。
无人机仍在空中盘旋,低频音波持续播放,可信号开始紊乱。屏幕上原本整齐划一的“心灵净化进度条”忽然跳动不止,随后定格在一个诡异的数据上:**记忆污染率97。3%**。紧接着,所有设备同时黑屏,再亮起时,显示的不再是官方公告,而是一段不断循环的影像??林知微坐在烛光下的模样,她举起数据核心,说出那句密语:
>“我可以怀疑,我可以醒来,我可以,成为火种。”
城市陷入短暂的死寂,然后爆发出第一声呐喊。
“还我记忆!”
“你们骗了我们三十年!”
人群如潮水般涌向最近的清梦司办事处,砸碎玻璃,撕毁宣传画,将“情感稳定剂”的喷雾罐踩进泥泞。警察试图阻拦,可当防暴盾牌后方的年轻警员听见广播里传来的自己童年录音??那是他在幼儿园背诵“遗忘三原则”时的声音,稚嫩却机械??他猛地摘下头盔,转身加入了抗议的人群。
与此同时,全国各大城市的“澄净舱”接连失控。有的自动开启,有的则冒出青烟,内部线路竟被某种高频共振彻底烧毁。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北方某军事基地,一座地下指挥所的主控台突然自行启动,投影出一份长达千页的文件目录,标题赫然写着:《新黎明计划?真实执行日志》。
这份日志详细记录了每一次记忆清洗的时间、地点、目标人群及心理干预参数。其中甚至包括一段音频:首席决策者亲口下令,“对南陵书院全体教职员工实施渐进式认知降解”,理由是“知识传承本身就是一种潜在叛乱”。
消息以野火之势蔓延。人们不再需要暗网、不再依赖U盘传递。真相通过崩溃的系统自身反噬,直接灌入每一个联网终端。学校教室的电子白板自动播放三十年前的新闻片段;地铁站的广告屏切换成受害者家属的哭诉录像;连家用扫地机器人都开始用合成语音低声重复:“我不该忘记妈妈的名字。”
清梦司内部陷入混乱。高层紧急召开会议,却发现通讯频道已被未知信号劫持。水晶球般的全息投影中,浮现出十三个模糊身影??正是“千家万梦行动”的核心成员。陈昭站在中央,身后是燃烧的图书馆残影。
“你们以为封锁信息就能控制思想?”他的声音冷静而锋利,“可你们忘了,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会痛,会悔,会为错误流泪。你们删除记忆,却无法抹去身体对创伤的铭记。一个拥抱的温度,一句未说完的话,一首祖母哼过的童谣??这些才是真正的存储介质。”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屏幕,直视每一位观看者。
“现在,轮到我们来定义‘新黎明’了。”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首席决策者脸色铁青,手中钢笔snapped断成两截。他猛地起身,下令:“切断全国电网,启用备用能源,隔离所有民用网络节点!我要这片土地重回黑暗!”
可命令尚未传达,整栋建筑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灰,灯光忽明忽暗。技术官惊恐报告:“地下主服务器群遭到反向入侵!攻击源……来自我们自己的‘澄净舱’神经反馈网络!”
原来,陈昭在意识深处激活的不只是“问心钟”的频率,更是三百年前那场焚书之夜里,所有殉道者临终前集体释放的精神共振波。这种波形早已编码进星砂的本质之中,唯有在极端条件下才会苏醒。而现在,它借由千万人同步觉醒的瞬间,完成了最后一次校准。
整个清梦司的数据库开始自我解压。被封存的文献一页页浮现,如同雪片飘落于公共视窗。《被删节的黎明》全文公开;《沉默的母亲》诗集重现;甚至连早已失传的“自由学派”讲义都被还原出原始文本。
而在西南高原的古庙中,林砚颤抖着手接通最后一组星砂节点。水晶屏上,代表“民间真相图谱”的光点已连成一片浩瀚星河,覆盖全国百分之六十八的区域。更惊人的是,某些光点之间出现了双向流动??这意味着,不仅有人上传记忆,也有人成功接收并产生了共感。
“我们做到了……”她喃喃道,“记忆真的可以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