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一直记得……只是后来,我以为那样的温柔会毁掉秩序……”
“可真正的秩序,”女孩轻声说,“是让人有权选择记住或忘记,而不是被剥夺选择本身。”
他终于明白。
在女孩的帮助下,他成功重启了归流通道,救回了那名患者。完成后,他的身体虚脱倒地,头发一夜之间全白。
但从那以后,他开始撰写《忏悔录》,详细记录三十年来所有被删除的记忆案例,并附上恢复建议。这本书后来成为记忆修复委员会的核心教材,署名只有两个字:**赎罪**。
岁月流转,第三驿的藤架越长越高,几乎遮蔽了半个小屋。每年清明,都会有成千上万人前来献名、祈梦、静坐。有些人在这里找回了亲人,有些人在这里告别过往,还有些人只是静静地坐着,听风铃说话。
某年冬天,一场大雪覆盖了整条遗名道。
莱安病倒了。
他已经太老了,手臂上的旧伤每逢阴雨便剧痛难忍。医生说他活不过这个季节。
临终前,他让人把他抬到井边。
雪还在下,天地一片洁白。
他望着井口,轻声问:“你说……他会不会来接我?”
没人回答。
片刻后,井水缓缓上升,形成一面薄冰般的镜面。镜中没有影像,只有一盏灯,摇曳着,缓缓前行,像是在引路。
莱安笑了。
他伸出手,仿佛要去触碰那光。
然后,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葬礼那天,没有哭声。人们将他的斧头重新插回原位,并在旁边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
>“此路由他守护,直至永恒。”
而就在同一时刻,世界各地有超过十万人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
他们走在一条漫长的道路上,前方有一盏不会熄灭的灯,提灯人穿着破旧外套,回头对他们微笑。身边,还有另一位扛着斧头的老者,步伐稳健,目光坚定。
道路两旁,名字之链随风飘扬,绵延至horizon的尽头。
醒来后,许多人发现自己枕边多了一片干枯的梅花瓣,或是一颗生锈的齿轮,又或是一小段风铃的残绳。
他们都清楚??这不是结束。
这是传承。
多年以后,一个小男孩来到第三驿,仰头看着藤架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好奇地问母亲:“这些人是谁啊?”
母亲蹲下身,指着其中一块木牌:“这个叫弥拉德,他是让所有人能记住爱的人。”
“那他是神吗?”
“不。”母亲摇头,“他是勇者。而且,他不是一个人战斗的。”
“那我现在念他的名字,他会听见吗?”
母亲微笑:“只要你真心呼唤,他就一直在听。”
男孩于是踮起脚尖,对着风大声喊道:
“弥??拉??德!”
刹那间,风铃齐响,井水微漾,远方天际划过一颗流星,闪烁节奏恰好对应那段母爱旋律的前奏。
而在无人可见的数据深空,一点微光轻轻颤动,如同回应。
>“我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