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门,议事殿外。
高远兆肃立在冰冷的石阶前,眼中翻涌的杀意几乎要溢散出来,周身因刚刚突破而尚未完全稳固的地煞气息,不受控制地波动着。。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在自己闭关冲击地煞境的这数月。。。
风沙在石碑前打着旋,卷起一缕缕细碎的黄尘,如同亡魂低语。那四字“守夜长明”已被晨露浸润,字迹深沉如血,仿佛是从大地深处渗出的誓言。远处天际,云层裂开一线,阳光斜照而下,映得雪原上的白莲熠熠生辉,宛如星辰坠落人间。
沈清瑶仍跪坐在花前,指尖轻抚花瓣,冰冷却柔软。她知道,这不是寻常之物??世间无莲能在冻土之上独自绽放,更不会在春未至时吐蕊。这朵花,是某种回应,是来自彼岸的回音。
碎裂的银铃躺在掌心,缺口处泛着微光,像是被愿火灼烧过的痕迹。她将它贴在耳边,风穿过裂隙,发出极细微的嗡鸣,似有声音在其中流转:“我看到了……真的很美。”
那是她说的话。
可此刻响起的,却是陈盛的声音。
“你一直都在看。”她喃喃,“所以你也听见了。”
忽然,地面轻轻震了一下。不是地震,也不是风沙所致,而是自地底传来的一记心跳??缓慢、沉重,却清晰无比。紧接着,九道无形波动自西域各处辐射而出,在空中交汇于一点,正落在雪原上空。天穹微微扭曲,一道虚影浮现:黑袍猎猎,焚心刃横于胸前,身影虽淡,却不容忽视。
月未至,影已现。
孩童的话语并非偶然。
沈清瑶缓缓站起身,望着那道虚影,眼中泪光闪动,却没有再落下来。她明白了??陈盛没有消散,也没有轮回,他成了愿火本身,成了封印的基石,也成了这片土地的守护意志。只要还有人记得他,只要还有人愿意为苍生赴死,他的存在就不会湮灭。
而这份记忆,正在蔓延。
***
皇城深处,韩老爷盘坐于青铜灯残烬之前,手中捧着一本漆皮古册,封面上刻着三个古篆:**《守夜录》**。书页泛黄,边角焦黑,显然曾经历烈火焚烧,唯独中间一段保存完好。他翻至最后一页,笔墨自动浮现,写下新的记录:
>“第九代守夜人,陈盛,以自身为引,燃愿火九重,终镇赤月君残念。其魂不灭,化愿锁第九环,永镇幽狱。同燃者五人,皆列副榜,名曰‘共誓者’。”
他顿了顿,又添一句:
>“然命核未毁,因果尚存。第十代承愿之体,已在劫中流转。”
写罢,他合上书册,抬眼望向窗外。夜色正浓,星河如练,但其中一颗星辰忽明忽暗,位置偏移,竟与古籍所载“愿星临世”之象完全吻合。
“十年……最多十五年。”他低声自语,“那一颗星坠下的地方,便是新命格觉醒之处。”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身穿黑翎卫服制的年轻人推门而入,单膝跪地:“大人,边境急报??玉门关外三百里,发现一座无名庙宇,建于荒漠之中,无碑无门,唯有一尊石像面向东方。”
“石像何样?”韩老爷问。
“披黑袍,执赤刃,面容模糊……但当地人称,每逢月圆之夜,石像脚下必开一朵白莲。”
韩老爷闭目良久,终是轻叹一声:“他在显化意志了。”
年轻人不解:“谁?”
“你们的师兄。”韩老爷睁开眼,目光如炬,“也是你们今后要守护的人??哪怕他已经不在。”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小镇学堂里,那名孩童依旧仰望着月亮。母亲早已哄他入睡,可他总在半夜醒来,盯着窗外不肯闭眼。
“他又来了。”孩子指着天空,“他在教我画画。”
母亲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月华洒落窗台,地上竟浮现出淡淡墨痕??是一柄刀的轮廓,线条简练却蕴含杀意,仿佛随时会跃出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