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城外,十里长亭
寒风萧瑟,卷起枯黄草叶。
十余骑骏马肃立,铁蹄轻刨地面,喷吐着白色的雾气,众骑为首者正是身着一袭玄黑色劲装、外罩墨色披风的陈盛。
此刻端坐于神骏战马之上,身姿挺拔。。。
晨光初破云层,洒在常山县城的青石街道上,映出斑驳光影。陈盛立于县衙高台,俯瞰整座城池。炊烟袅袅升起,市集已开,百姓挑担推车,谈笑风生,昔日因水匪肆虐而紧闭的商铺如今尽数敞开,门前红绸高挂,鞭炮残屑遍地,一派劫后新生之象。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流转如江河奔涌,再无滞涩。昨夜炼化妖丹,不仅补全了突破先天时仓促留下的经脉空虚,更让《八极金钟决》隐隐有向第二重“金钟罩体”迈进之势。那是一种质变??由外放护体的虚影,转为内敛凝实、与肉身合一的金刚不坏之境。
“顺势而为……果然妙不可言。”陈盛低语,嘴角微扬。
他原是黄家奴仆,命如草芥,朝不保夕。逃亡之际,靠的是趋吉避凶的本能;投奔杨议,则是看准局势将变;斩杀余千童,更是借敌之傲、诱其轻进,以弱胜强。每一步都未强行逆天,而是顺着命运的裂隙,悄然钻入光中。
而现在,他站在了风口之上。
脚步声自阶下传来,严鸣缓步登台,手中捧着一份卷宗,神色凝重:“陈统领,昨夜清点俘虏,发现一人身份蹊跷。”
“哦?”陈盛收回目光,转身问道,“何人?”
“名叫赵九渊,原为青狼寨军师,精通符阵与毒蛊之术。据其他俘虏供述,此人常年隐居山寨深处,极少露面,但每逢大战,必能预知我方动向,似有某种秘法窥探军情。”
陈盛眉峰微蹙:“可审问过?”
“试过三次,皆不得要领。”严鸣摇头,“此人心志极坚,任你鞭打火烙,只笑不语。最后竟咬舌自尽,却被我们及时救下,现已被铁链锁骨,镇压于地牢寒潭之中。”
陈盛沉吟片刻,道:“带我去见他。”
地牢阴冷潮湿,寒气刺骨。一条丈许长的铁索横贯石室,末端穿入一名枯瘦男子的肩胛骨,将其钉在墙上。那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双目却清明如镜,毫无痛楚之色。
见人进来,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陈盛挥手示意众人退下,独自上前两步,淡淡道:“你是赵九渊?”
“名字早烂在江底了。”那人冷笑,“如今我只是个死囚,何必多问?”
“我不关心你是谁。”陈盛缓缓坐下,与他对视,“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能预知我军行动?是不是有人暗中传信?还是……你用了什么邪术?”
赵九渊眼神一闪,随即大笑:“哈哈哈!你以为青狼寨真是靠几个土匪就能盘踞青临江二十年?告诉你也无妨??我们背后,有一只眼。”
“一只眼?”
“对。”赵九渊声音陡然压低,“它藏在府城,扎根三江十二寨,监视南郡每一寸土地。凡是我盟之人,额心皆烙印一枚‘青瞳符’,只要心念一起,信息便传回中枢。你们的一举一动,早在数日前就已被知晓。”
陈盛心头一震。
难怪余千童明知杨议亲至,仍敢孤身赴会??他根本不是来谈判的,而是来送死的!
这是试探!一场精心布置的棋局,用余千童的性命,测试常山的实力与反应速度!
“那你呢?”陈盛冷冷盯着他,“你也有这符?”
赵九渊抬起左手,指尖划过额头,赫然一道淡青色纹路浮现,形如竖瞳,隐隐泛着幽光。但下一瞬,那光芒骤然暴涨,赵九渊浑身抽搐,七窍流血,惨叫一声,整个人如枯木般萎顿下去。
片刻后,那青瞳符自行溃散,化作黑烟消逝。
陈盛皱眉:“自毁禁制?”
严鸣从门外冲入:“不好!刚才巡哨回报,北岸十里外发现一艘黑帆船,未挂旗号,速度极快,正朝县城疾驰而来!船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陈盛站起身,眼中金光微闪:“终于来了。”
他知道,这只“眼”的使者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