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葳蕤心说:究竟是谁的忌讳尚未可知,暗暗对“梁公子”感到不喜。
谢桑泠和沈濯倒没什么多余的感觉,萧恪或许是明主,但从小爹不疼没娘爱的他感情一向比较淡漠。
如果说有楚葳蕤在的地方充满欢声笑语,靠的是她的真诚;那么谢桑泠在的地方让人如沐春风,靠的就是谢桑泠的为人处世了。
虽然有段不那么开心的小插曲,但谢桑泠主动和楚葳蕤聊天,另两人也偶尔附和几句。
楚葳蕤好奇问:“桑姐姐,你和梁大哥是做什么营生的?”
她昨天打听了一晚上,沈濯就是不肯告诉她。
谢桑泠不说假话,淡笑着,“我们靠着祖上荫庇,有些田产庄子,过闲散的富家翁生活而已。”
楚葳蕤目含向往,打听多少亩薄产才能像他们一样“躺平”。
归隐田园,多少华夏人的终极梦想!
梁王封地近万万亩,沈濯怕楚葳蕤翻忌讳,出言制止。
谢桑泠见楚葳蕤抿嘴微皱着眉毛看向沈濯,觉得她像小狗一样惹人怜爱,笑着说:“无妨。承蒙祖宗经年积累,我家产业有万亩不止,若楚妹妹有心归隐山林,以你持家的手段,想必千余亩土地便可衣食无忧。”
萧恪不知是跟楚葳蕤过不去还是跟谢桑泠过不去,冷冷反驳道:“佞臣当道,有多少土地都能被巧取豪夺。”
楚葳蕤微张着口:这是能和陌生人议论的事情吗?
沈濯下意识看了眼谢桑泠,见对方神色无异。
楚葳蕤见沈濯并未阻止这个话题,谨慎地接话:“我家是普通商户,对社稷官场一窍不通。梁大哥可否解惑?”
起话头的萧恪立时扮起锯嘴的葫芦,缄默不语。
沈濯悬着的心反而落下——他一直猜不透萧恪为何微服亲至,原来是为了打探他的立场。
只是不知道,如果自己的立场与他不同,他是否会将自己推向万丈深渊?
萧恪未等到沈濯主动开口,看向他。
待两人视线相撞,萧恪问:“沈公子有话说?”
沈濯道:“外戚干政,皇权式微,这样的权力对峙一日不止,百姓头顶便悬着一柄随时落下的剑。”
“哦?”萧恪顺着他的意思,“按照你的意思,若太子登基,皇权和后权便合二为一,权力对峙结束,百姓便可安居乐业?”
沈濯将心中恨意尽数表露:“哼,可若堂上之人是玩弄权术、不辨忠奸之人,百姓又如何过得上好日子?”
沈濯的话掷地有声,是萧恪想要的效果,他笑着转头,见谢桑泠怔愣着发呆。
萧恪伸手,将谢桑泠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才对沈濯说:“公子高见。”
再追问怎样解如今的局势,就太过露骨,他已经知道沈濯的立场,这就够了。
是否兄弟相称只是表面功夫,有共同的仇敌,沈濯注定要上萧恪的船。
傍晚降至,车队终于抵达别院。
楚葳蕤扶着沈濯的手腕从马车上跳下来,看向清幽山林中的这一处别院。
别院门上挂着四字牌匾,笔锋遒劲。
“云蒸霞蔚。”她觉得有趣,看向沈濯笑着说:“等我们泡进汤池,可不就是‘云蒸’?”
萧恪看着楚葳蕤手和沈濯相触的地方,若有所思。
萧恪执起谢桑泠的手,“夫人站在汤池边,衣袂飘香,便是‘霞蔚’了。”
谢桑泠捧场地笑了笑,状似害羞地低下头,被萧恪牵着进了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