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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后的阳光如金粉洒落，整座屋顶花园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婚礼结束已有两个钟头，宾客们陆续下楼，笑声与祝福声顺着楼梯一层层往下流淌，像春水漫过石阶。玛利亚大嫂抱着空了的香槟瓶，回头冲他们挥手：“别急着下来！好好待一会儿，这是你们的时间。”

夏莉仍穿着那件母亲留下的婚纱，裙摆沾了些露水，边缘微微卷起，却更显真实。她坐在藤椅上，头轻轻靠在艾德里安肩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那枚铜钥匙形状的戒圈，在晨光中泛着旧而温润的光泽。

“你觉得……我们真的能一直这样吗？”她轻声问，声音几乎被风带走。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拨开她颊边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目光落在她眼角细小的笑纹上。“你说‘这样’是指什么？”

“就是现在这样。”她望着远处柏林的天际线，教堂尖顶、红瓦屋顶、格里尼克桥上飘动的彩带，“平静，自由，被人祝福，也敢相信幸福是真的。”

艾德里安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知道我父亲最怕的是什么吗？”

她侧过脸看他。

“不是我娶你。”他缓缓道，“是他怕我会变成一个‘普通人’。”

夏莉怔了怔。

“在他眼里，维特巴赫家族的人不该住在老楼顶层，不该自己修漏水的水管，不该为一顿晚餐研究菜谱，更不该爱上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孩。”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可我现在才明白，他真正恐惧的，是我活得不像他。他怕我不再追求权力、地位、影响力，怕我选择了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生活??一种有温度的生活。”

她静静听着，心口微颤。

“所以，”他握住她的手，“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那就是对他的世界最大的反抗。”

她笑了，眼角泛起湿意。“那我们就一直这样。”

风穿过铃兰丛，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大地在低语。楼下传来孩子们追逐的笑声，还有玛利亚大嫂哼着那首熟悉的摇篮曲。夏莉忽然想起什么，从藤编包里取出那支钢笔??她写誓词的那支，笔帽上刻着一行小字：“故事始于诚实。”

“我想把它送给你。”她将笔递过去。

“为什么？”

“因为你是第一个认真读我写的东西的人。”她轻声道，“那天你在工作室门口站着，手里拿着我掉在楼梯间的稿纸，说‘这结尾太仓促了，该有个更好的结局’。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在敷衍，你真的在读。”

艾德里安接过笔，指尖抚过那行字，眼神柔软得像融化的黄昏。“那你现在写的新故事，还缺个名字。”

“不缺。”她摇头，“就叫《小王子和破产甜心》。”

“可你已经不是‘破产’了。”

“我是。”她认真地看着他，“我只是不再贫穷。”

他愣住，随即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栖在灯塔檐角的一只白鸽。他将她拉进怀里，额头抵住她的：“你说得对。贫穷是账户里的数字，破产是灵魂的状态。而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破产过。”

她闭上眼，感受他的呼吸拂过耳畔。

片刻后，她轻声说：“我昨晚梦到母亲了。”

他安静下来。

“她站在一片铃兰花田里，穿着我记忆中的那条蓝裙子，手里拿着针线。她没说话，只是对我笑，然后把一块白布递给我。我接过来，发现是婚纱的裙摆，但上面多了一行绣字??‘爱是归处，亦是出发’。”

艾德里安的手收紧了些。

“醒来后，我就在想，也许她一直都知道，我会遇到你。”夏莉睁开眼，望向天际，“她缝这件婚纱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预见了今天？”

“或许吧。”他低声道，“有些爱，是跨越时间的。”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但这次两人都没有去理会。

过了许久，夏莉忽然起身，走到灯塔旁的小木桌前，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纸页已经泛黄，边缘卷曲，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那是她这些年写下的所有故事草稿、日记片段、被退稿后的心情记录。她在新的一页写下：

>**《小王子和破产甜心》?终章（未完）**

>

>她穿着母亲留下的婚纱，在灯塔下嫁给爱情。

>他放弃家族庄园，只为陪她看每一个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