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目眩,双耳嗡鸣作响,难受。
易枫桥一睁眼,脑海中就只有这一个感受,甚至连思考“我是谁我在哪”的空间也没留。
这就好像他从山上摔下来,初抵两百年后那时一样。
思及此处,又一阵猛烈的头痛袭来。易枫桥忍不住举起血迹斑驳的双手抱住头,整个人蜷了起来。
不过他终于意识到了一点——
他记起醒来之前自己似乎是被藤蔓逼迫,一脚踩空掉进了绞杀榕之下的洞穴中。
居然还活着?
易枫桥丝毫没有感叹自己福大命大的心情,此时他只想感慨一句:为什么自己总是从高处跌落啊喂?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该恐高了!
“古咕固!”
清亮的鸟啼声忽地在他耳边炸响,易枫桥被吓了一激灵,猛地掀开眼帘。
洞穴内居然能听见鸟啼?
模糊不清的视野中,他只看见天光大亮,和他想象中洞穴内的漆黑完全不同——不对!
视野一瞬清明,易枫桥终于看清,自己哪是躺在洞穴里?
四周是平坦的石砖地面,有星星点点的光斑透过榕树叶片,随风动在地面上和他的脸上漾开。久违的阳光照在脸上,好闻的干燥温暖气味浮于鼻息之间。
易枫桥不住联想到另一种好闻的气味,不是全然温暖,却是冷冽中有一丝丝隐藏不住的暖意从中悄悄泄出。
但自己的手腕是空的。大概是在跌落途中把监视器摔没了。
还得向裴念忱解释一下啊……但现在……
“喂,小伙子!大白天的怎么躺路面上啊!”
脸上的光斑被一遮,易枫集中心神往上一瞪,对上一张苍老且和蔼的面庞。老头子带着半分探究,正想确认眼前倒地不起的年轻人是死是活,刚巧碰上易枫桥瞪大眼睛,被惊了一下,连步后退。
“你你你……长的人模人样的,大白天躺在这里干什么?”
老头子的眼神瞬间警觉起来,“你该不会是想碰瓷吧!小伙子,我看你也没缺胳膊少腿的,去找份工作,别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人生啊都会好起来的!”
易枫桥恍惚一瞬,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眼前的老人家忽然开始苦口婆心地说教,然后他一刹意识到,对方似乎是对自己产生了很严重的误解。
于是他一个鲤鱼打挺。
“……嘶……”
起身动作太猛,牵连到身上的伤口,易枫桥差点没痛到一口气喘不上来。
好不容易定了定神,他理了理别扭的衣物,“抱歉,我……”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谨慎开口:“我摔了一跤,刚清醒过来。麻烦您了。”
然后易枫桥顶着老人家狐疑的目光,硬着头皮,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三推四请拒绝了对方硬要把他送到派出所的动作。
结果还是没能抵过热心市民把自己塞进不远处的医院。
挂上吊瓶以后,易枫桥看着椅背上“西南第一医院”几个大字陷入沉思。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医院不早就……
“喏,警官,他就在这。”
本在低头思考人生的易枫桥,闻言抬起头,视线直直对上面前摊开的警察证,以及其后两位警官。
“西南派出所,接到热心群众举报,在江滨路边发现疑似身份不明人士。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江滨路,易枫桥更恍惚了。
假如是在他所熟知的西南,那的确是只有一条江滨路,他对此再熟悉不过。
因为他当初工作的植科所就在这条路上。
“姓名?”
“易枫桥。容易的易,夜泊枫桥的枫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