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跟着许念走出房间,想听里面两人聊了些什么,但两人讲话声音都不大,听得不清楚。
她顺势随地而蹲,双手垫在膝盖上,脸侧贴手背,眼睛红润,在破旧的房间面前,像一只流浪在外的小贵宾。
“师姐,楚来以前受了欺负。”顾惜话说半句,哭腔抢先。
刚才想一想都难受,现在说出来,话语变小刀,划开了顾惜的心。
许念站在一旁,盯着小院里的石磨,上面挂满了蜘蛛网,没人使用,也无人打扫。
破败一词始终抵不过冷清。
人在,破败会变希望,人不在,就只剩破败。
“听到了。”
了字被空气吞没。
沉默……沉默……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悲伤压制大脑,话语成了傀儡。
许念收回视线,望向顾惜的头顶:“小惜,你……承受得住吗?”
顾惜仰头,眼眶红润,闭上眼睛点头:“必须得承受住,想多了解她。”
“我不想被她排除在外。”
“那你起来,我们去问一问张奶奶。“
“张奶奶?她病成那样,讲话都费劲。”
许念拍了一下她的头:“那你就蹲着吧,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顾惜撇嘴捂住自己的头,思绪状。
三秒不到,站起来:“走!”
两人推门进去,张奶奶闭着眼睛,睡得正熟,不大不小的鼾声。
顾惜走到床头双手合十,语气抱歉:“奶奶对不起了。”
她轻轻拍打着张奶奶的肩膀,没反应,她看向许念,许念口型回复下:“使劲。”
顾惜有些不忍心,毕竟奶奶是病患,咬咬牙,她轻轻推了推张奶奶。
张奶奶睁开眼睛,睡眼惺忪,望向顾惜:“干嘛。”
“奶奶……我……”
许念站上前,捂住张奶奶的眼睛,然后打开了灯,过了一会缓缓地张开双手,让她眼睛适应着光亮。
许念平时酥脆的声音,加了一起软,像吃蛋挞,一口吃到芯:“张奶奶,有关楚来,我们想问您一些事。”
没有寒暄,没有过渡,甚至没有引入,直接抛出问题,许念本就是干脆利落的人,工作逐渐打磨着她的性子,锦上添花学会了耐性。
张奶奶眼睛在两人脸上巡视,戒备顾忌。
她自己撑了撑身子,欲将自己立起,但还是欠了几分力气,顾惜有眼力见,但更可以说是能察觉身边的需要,热心提供帮助。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但她以前却忽略了最亲近的那个人,需要她的爱人,
她模仿着楚来扶起的样子,扶起了张奶奶。
张奶奶有气无力:“你们是来来的谁?”
顾惜回:“我们是她的朋友,这次她请我们来寨子教书。”
张奶奶戒备的表情一下转变,皱纹堆积,脸皮挤在一起,凑出一个时间物化可见的笑:“是从城里来的老师呀,照顾不周。”
两人同时摇头:“没有没有。”
张奶奶倚靠在枕头上,牵了牵被子:“来来这孩子优秀得很,从小就长得漂亮,成绩也非常不错。”
张奶奶长大嘴巴深深吸口气,连带着咳嗽缓缓吐出那股气,之后闭上嘴巴,胸脯起伏几下,继续说:“一下子就考出去了,她阿爸去世,阿姆得病,来来孝顺,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待到现在……咳,终究是耽误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