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手机,给顾临川发了条微信:“睡著了吗?”
等了五分钟,没有回覆。
刘艺菲轻轻嘆了口气,准备放下手机去洗漱。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顾临川:“药效还没发作。”
刘艺菲忍不住笑了,快速打字:“数羊试试?”
顾临川:“数到一千零三只了。”
刘艺菲:“那改数骆驼?这边特產。”
顾临川:
“
刘艺菲能想像他对著手机无语的表情,笑得肩膀直抖。她想了想,又发了一条:“要不我给你唱摇篮曲?隔著墙应该能听见。”
这次顾临川回得很快:“不用。谢谢。”
刘艺菲撇撇嘴,把手机扔到床上。洗漱完回来,她发现又有一条新消息。
顾临川:“晚安。”
简单两个字,却让刘艺菲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回覆:“晚安,冰块先生。明天见。”
放下手机,刘艺菲拉开窗帘一角,仰头看向星空。
银河已经清晰可见,千万颗星辰在深邃的夜空中闪烁。她突然想起顾临川说的“我爸喜欢天文”,心里某个地方轻轻揪了一下。
“希望你能做个好梦。”她轻声说,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
第二天上午,当玻璃穹顶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时,顾临川正盯著天板上的某道裂纹。
褪黑素的药效像潮水般退去后,那些记忆的碎片又浮了上来一一养父书房里的天文望远镜,养母烤焦的曲奇饼,以及4月15日早晨那通他们登机前打过来,还没来得及接听的电话。
他抬手遮住眼睛,指缝间漏进的光斑在视网膜上留下灼热的痕跡。
盥洗室的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冷水扑在脸上时,顾临川注意到自己的黑眼圈淡了些,但眼白上的血丝依然盘踞如蛛网。
窗外传来几声牧民的吆喝,混著羊铃的脆响,將赛里木湖的清晨搅得愈发鲜活。
相机包搁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哈苏的金属外壳被晒得微微发烫,
取景框里的赛里木湖蓝得不像真实存在,远处的雪山倒映其中,像被孩童对摺的纸,
顾临川调了三次曝光补偿,最终放弃一一这种美太过霸道,任何技术调整都显得多余。
“顾大冰块!”刘艺菲的声音从楼下草坪炸上来。她今天穿了件薄荷绿的防晒衣,棒球帽反扣著,手里挥舞著车钥匙,“再不来早饭就被亮颖吃光了!”
餐厅的落地窗前,张亮颖正往麵包上抹蜂蜜,见顾临川进来,立刻举起手机:“顾老师看镜头!我要拍下你罕见的清醒状態一一”
快门声与苏畅的轻笑重叠在一起。小橙子默默推过一碗酸奶,上面缀著当地特有的沙棘果。
“今天逆时针环湖。”刘艺菲展开地图,指尖点在东门位置,“点將台到南门这段最出片。”
她说话时耳坠晃个不停,顾临川注意到她右腕內侧新贴了块膏药,应该是昨天开车时晒伤的。
白色霸道驶上环湖公路时,车载音响正放著《阿瓦尔古丽》。张亮颖跟著哼唱,荒腔走板的调子惹得苏畅直捂耳朵。
顾临川坐在副驾驶,相机包搁在腿上,镜头盖开了又合。刘艺菲突然降下车窗,混合著湖水与野的风灌进来,吹散了空调的沉闷。
“看那边!”小橙子趴在后窗惊呼。公路左侧的草甸突然凹陷,形成一片开阔的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