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吴志杰这般,目的直指吉打和吉兰丹两个苏丹国的话语,吴文辉和吴天成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却是有些复杂。
吴志杰的野心,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绝不会止於区区北大年之地,但此刻真听他说下一步的目標,心中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忧。
他们吴家,真的能做到这一步了吗?
吴文辉,或者说整个吴家,原来並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想著守著父亲吴让留下的这一城基业,守著城中这数万同乡,安安稳稳的在此距家乡万里之遥的南洋过日子。
然而,接连的战爭使他们不得不反抗,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在一个多月前,他们明明还在因北大年的贸然入侵而担忧不已,而如今,却是在计划著攻打其他两个苏丹国,这实在令人有些如在梦中。
能做到吗?
他们心中没有答案。但当他们看向一旁的吴志杰时,却发现他还是如往常一般,身姿挺拔,目光锐利,脸上带著那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和自信。连带著,他们心中刚升起的那份疑虑,竟也有些消散。
回想起吴志杰先前做的所有决策,似乎都未出过差错,他那看似有些冒险的判断,最终也全都被证实是无比的正確。
或许……真的可以?
一个带著强烈希冀的声音,在二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响起。
吴志杰未察觉到两位长辈眼中那闪过的万千思绪。他的注意力此刻全都落在了桌上的地图之中,落在了地图背后所代表的这片新获得的土地上。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將话题拉回先前议论的事务,继续开口说道:“父亲,四叔!分田安民,是如今第一紧要的事务。然而,登记造册、划分田亩、处理纠纷、乃至为將来的移民处理开荒事务,如此种种,全都仰仗强有力的官府部门统筹,因此,我决议成立“田务司”!”
“哦?田务司?”吴文辉也適时从先前的思绪中抽离,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这个新设部门的职能:“那此司职能为何?又该由谁主理?”
治理数府之地与先前只顾一城不同,却是需要更加完善的架构。先前时候在北大年处理诸多事务时,因政权架构不全,倒是闹出了不少麻烦。
如今吴志杰能想到这点,倒是让吴文辉心中稍安,將北大年交予他治理果真没错。
“田务司,顾名思义,专管田亩一切事务。”吴志杰语气篤定,条理分明地解释道,“一是掌管田册图籍,釐清北大年境內的熟地、生地、荒地,並详细製图,建立田亩鱼鳞图册,为日后再分田、徵税打好根基。
二是依据今日议定的授田章程,具体施行各类授田政策,並確保公正。
三是兴修水利,提前统筹规划,在雨季来临前徵发民夫、调集物料、修復水渠、新建堤坝等,並適时分配好水利灌溉,使境內良田能顺利垦殖。
四是推广精耕之法,引入良种,指导移民开垦生地、荒地等。並且,日后还可指导境內百姓种植胡椒、菸草等作物。
五是按章程向移民、士兵出借铁质器具,仅收取微薄利润或是押金。”
他顿了顿,目光却是落在了他父亲吴文辉身上,“爹,此司职权重大,下属官吏虽可由先前那些参与厘田的,叶、林、刘等各家派出的人手,再加上家中通晓农事之人担任。但主事之人却必须得是家中信赖之人,至於具体人选,还需家中商议。”
“嗯,”吴文辉点点头,又凝神深思,片刻之后才开口给出了人选,“那就交由你仲明叔来主事吧,先前在宋卡的田亩也都是由他负责管理,也算是精通此道。”
吴文辉口中的仲明叔全名叫做陈仲明,乃是管家福伯的孩子,对吴家绝对算得上是忠心耿耿。
“嗯,仲明叔对我吴家如此忠心,由他来打理此司再好不过。”吴志杰微微頷首,也认可了这个人选,“那这几日就先召集人手,同时去信宋卡,让仲明叔乘船速来北大年,主理田务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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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清晨。
北大年城,军营校场中的告示墙前已人头攒动。
一张墨跡淋漓的大告示贴在上面,其上用楷书端正地写著《北大年士兵授田章程》,详细列出了基础职分田、军功田的划分標准、获得方式以及对应的权力义务。
虽然场中的士兵大多是不识字的,但依旧饶有兴致的围在告示前,同时催出几个识字的同袍念诵条文,解释告示的具体含义。
而这惊人的消息像长了翅膀般,迅速飞向城中军营和城外驻扎的各处营地,校场內顿时挤满了人。
“分田?真的假的?”校场一角,一个操著浓重潮州口音的年轻士兵陈水生瞪大了眼睛,满脸不信,“照这上面的,岂不是每人最少都能分到十五亩?再多上几亩都能赶上我老家的地主老爷了?咱们这些当兵的卖命拿餉就够本了,还给地?莫不是哄咱们的?”
这人是后续跟隨吴文辉,赶来北大年支援的军队中的一员,倒是不曾了解过吴志杰当初在北大年校场上曾当眾宣布的分田之事。
因此,一看如此优渥的条件,他一时间竟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后生仔,你懂个卵!”旁边一个来自漳州的老兵赵石头叼著草根,嗤笑一声,“大少爷当初可是亲口说过了,就在城內王宫大殿的广场上,要给我们所有当兵的分田。他金口玉言,难道还能有假?”
作为跟隨吴志杰南下奇袭北大年的一员,赵石头可是领过吴志杰发的赏银,自然也对他的异常的信任。此时分田的告示一出,对吴志杰的態度甚至称得上有些狂热了。
“那上面不是说分下来的田,在退役时会被收回去吗?那不是白忙活一场?”陈水生被他这一呛,倒是脸色不太好看,连忙將囫圇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