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见势不妙,连忙掏出山魈帽戴在头上,准备趁乱溜出去。
这种局面,已经顾不上旁人,能逃得性命就算万幸。
那些青铜棺椁的盖子掀开之后,直接飞向半空中,以一种诡异的排列方式,悬浮在山顶洞口。。。。
葬月渊三字如一道惊雷劈入陆白心神,久久不散。他站在药园禁地边缘,手中玉简寒意渗骨,仿佛不是出自蛊虫之口,而是来自深渊本身的低语。风拂过枯枝,发出呜咽般的轻响,宛如亡魂在诉说一段被掩埋千年的秘辛。
他没有立刻动身。南疆之行,绝非儿戏。巫族盘踞南陲已逾三百载,其势力根深蒂固,更有“九峒十二寨”奉巫神为尊,设下重重禁忌与血祭大阵,寻常武者踏入百里之内便会被瘴毒蚀骨、蛊虫噬魂。而葬月渊更是其中至凶之地,连伏虎营最精锐的探子也从未活着带回确切消息。
但陆白知道,自己已无退路。
仙藤需血食如海,古镜藏玄机似渊,二者皆非人间之物。昨夜那一幕画面??断裂巨塔、黑月当空、千里藤林如活物般蠕动??深深烙印在他识海之中。那不是幻象,是记忆,或许是古镜的记忆,也可能是……仙藤沉睡时残存的意识回响。
他缓缓收起玉简,将仙藤重新封入玉盒,贴身藏好。随后取出青云剑,在炼丹炉残骸上划出七道剑痕,每一道皆蕴含一丝血气印记。这是伏虎营独有的“血契留踪术”,若他七日未归,这七道剑痕便会自行燃烧,化作信火直冲天际,通知营中高层他最后所至之处。
做完这一切,陆白转身离去,身影没入晨雾之中。
三日后,他已穿越三郡边界,踏上通往南疆的古道。
这条路名为“断魂道”,原是上古商旅往来中原与南荒的要道,后因战乱与巫祸频发,逐渐荒废。沿途村寨十室九空,屋舍倾颓,偶有炊烟升起,也是寥寥无几。百姓面黄肌瘦,眼神躲闪,见外人靠近便迅速关门闭户,仿佛生怕引来什么不可言说的存在。
陆白一路昼行夜宿,刻意避开官道哨卡,以防身份暴露引来伏击。他能感觉到,自离开伏虎营那一刻起,便有数道阴冷目光如影随形。有时是林间一闪而逝的绿芒,有时是夜空中盘旋不去的秃鹫,甚至曾在溪边饮水时,发现水中倒影竟多出一双不属于他的赤瞳。
那是巫族的“窥命蛊”,以活人精血喂养,可借万物为眼,窥探目标行踪。他不动声色,待入夜后悄然潜入山洞,以血气掩息,运转《九转纯阳体》第三重“敛阳归虚”之法,使自身气息近乎于死物,这才甩脱追踪。
第五日黄昏,他终于抵达南疆外围第一重屏障??黑水瘴林。
此地终年浓雾弥漫,空气中漂浮着肉眼难辨的灰绿色微尘,吸入一口便可致人神志昏聩、经脉溃烂。传说中,连飞鸟都不敢从此处掠过,唯有一些天生抗毒的异种蛊虫才能存活。
陆白早有准备。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暗红色丹丸,乃是伏虎营秘制的“焚肺丹”,服下后可令肺腑短暂封闭,仅靠皮膜呼吸维持生机,代价是五脏承受极大负荷,最多只能支撑两个时辰。
丹药入口即燃,一股灼热直冲喉间。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瘴林。
刹那间,天地变色。
浓雾如潮水涌来,四周景物尽数模糊,脚下腐叶堆积如泥,每踏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耳边开始响起低语,似有人在耳畔呢喃,又似无数冤魂齐哭。那是瘴气侵蚀神识所致,意志稍弱者顷刻便会癫狂自戕。
陆白紧守灵台清明,以剑尖点地前行,体内血气如江河奔涌,在十二经脉中循环不息。每当神识出现恍惚,他便咬破舌尖,借剧痛唤醒意识。途中三次遭遇“噬魂蛛”袭击??那种通体漆黑、头生独角的毒虫专食修士脑髓,往往成群而出。他凭借敏锐感知提前察觉,以《穿山指》隔空点杀领头母蛛,其余小蛛顿时四散逃窜。
半个时辰后,他终于穿出瘴林,浑身已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如纸。焚肺丹效力将近,他不敢停留,强撑着翻越一座陡峭山崖,直至寻到一处背风岩穴,才敢停下调息。
就在他盘膝运功之际,忽觉胸口一烫。
是古镜!
那枚青铜古镜竟自主发热,镜面浮现淡淡光晕,随即投射出一幅动态影像:一片幽暗湖泊横亘眼前,湖水漆黑如墨,表面漂浮着无数扭曲人脸,仿佛被困的灵魂在无声嘶吼。湖中央有一条由白骨铺就的小径,直通对岸一座半塌的石庙。庙门之上,赫然刻着三个古老文字??**葬月渊**。
陆白心头狂震:“它在指引我?”
还不等他细想,古镜光芒骤收,恢复平静。但他已然明白,距离目的地不远了。
翌日凌晨,他继续南行,翻越七座险峰,渡过三条毒河,期间遭遇两次伏击。一次是伪装成采药人的“傀面蛊师”,脸上戴着人皮面具,体内寄生着七只控尸蛊,死后仍能操控尸体反扑;另一次则是空中突袭的“影翅蝠群”,每只蝙蝠眼中都镶嵌着微型蛊卵,一旦近身便会钻入耳鼻,直接啃食大脑。
陆白以青云剑斩尽敌首,血染衣襟,却始终未损根本。他越发确信,巫族早已得知他南来之意,正布下层层杀局,欲将他扼杀于归途之前。
第七日午时,天色骤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