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体內五行气机圆融流转,
圣胎玉光虽隱於內,却令他步履轻盈,神思明澈,五感前所未有的敏锐。
山涧的流水声、林间的鸟鸣、风吹树叶的沙响,
乃至远处云雾的涌动,都清晰无比地印入心田,带著別样的韵律。
他不再刻意运功,不再观想星图,只是放空心神,信步而行。
数月时光,李宽如一片无根的云,飘荡於凡俗尘世。
他曾在繁华闹市驻足,看商贩吆喝,听车马轔轔。
贩夫走卒为生计奔波,脸上或喜或忧。
稚童追逐嬉闹,笑声清脆无邪。
老者倚门閒坐,眼神浑浊却透著平静。
在一个餛飩摊前,他看那摊主老汉,双手布满老茧,动作却麻利无比,舀汤、撒葱、递碗,一气呵成,额角渗汗却眼神专注。
他买下一碗,热汤入腹,暖意自生,无关灵气,却带著人间烟火特有的踏实。
他也曾行至田野阡陌。
春日融融,农人扶犁吆牛,翻起黝黑湿润的泥土,空气中瀰漫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他蹲在田埂边,看蚂蚁在草叶间穿行搬运,看蜜蜂在油菜丛中忙碌穿梭。
农夫休息时,与李宽閒聊年景,抱怨雨水,也憧憬收成。
他也目睹过生离死別。
一个小镇,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带走了一些人。
他看见失去稚子的妇人伏棺慟哭,声嘶力竭。
也看见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老者,沉默地坐在门槛上,浑浊的泪无声滑落,眼神空洞地望著远方。
一日,他行至一处破败古寺檐下避雨。
寺中仅有一老僧,枯瘦如柴,正对著一株即將枯萎的野菊静坐。
李宽与之攀谈,
老僧言语朴实,只道:
“开落自有时,强留不得,强求不来。”
“你看它,將谢未谢,残瓣犹抱枝头,不也是极美?”
“这便是它最后的气象了。”
李宽闻言,凝视那残菊,心中一动。
那菊,茎叶枯黄,瓣零落大半,仅存的几瓣也蜷缩著,顏色暗淡,边缘焦枯。
在破败古寺的断壁残垣映衬下,显得格外淒清、衰败。
“大师所言极是,”李宽微微頷首,目光却未离开那残菊,
“开落,本是天道循环,强求不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