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子听完,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脸色煞白,嘴唇颤抖著。
刚才那股要喊人干架的狠劲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蚀骨的心痛。
马老板继续说道:“一开始我想以八十万买回来的,可tmd姓李那俩人,一口咬定佛像品相损失太厉害了,不值那么多钱,我就又犹豫了!”
说到这,他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一耳刮子,悔恨道:“当时我要坚持住,说不定。。。”
竇子上来抓住马老板的手:“哥,你別这样,干嘛打自己呀!”
“我是恨自己呀!当时坚持的话,佛像姓刘的说不定就出手了,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哥,后来又出了什么事!”听他这么一说,竇子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你知道吗,竇子!tm那佛像底部的款识被人给做了手脚!”
“手脚!做了什么手脚呀,马哥!”
马老板猛地一拍大腿,眼睛都红了:“那款识!那要命的款识下面!”
“被人用一层极细的铜锈和泥垢给故意盖住了!还做了旧,手法太高明了,我打眼一看就觉得是后仿的玩意儿,款不对!”
他喘著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可那姓刘的,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还是真有那眼力!”
“他愣是看出了破绽,然后徐老帮忙把那层做旧的铜锈给剔除掉,可惜还有俩字他没清理出来!不然这佛像的价值更高!”
马老板的声音带著哭腔,仿佛又回到了那令他心碎的一幕:
“……底下露出来的,是清清楚楚的『监造这一下子就坐实了他官造的身份!”
“官铸鎏金,有明確纪年……那身价瞬间就翻倍了呀!如果你不是最后那个名字实在清理不出来!”
竇子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官…官督监造……我的亲娘祖宗……”
“那…那得值多少钱啊?”竇子声音发颤,几乎不敢想像。
“多少钱?”马老板惨笑一声,俩眼无神:
“金老说,若是品相完好,名字清晰,上拍卖会,那就得是上千万的事了!”
“虽然现在品相差了点,但是有『监造二百万,金老还说捡了漏呢!”
“上千万……”
竇子只觉得脑子一阵发昏,他想起自己经常还嫌弃那佛像占地方,催著马哥赶紧出手……三千块……三千块啊!
巨大的悔恨感就像毒蛇一样噬咬著两人的心。
他们互相看著对方惨白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tmd,姓张的和姓李的肯定也看出点什么了,不然不会下那么大力气忽悠人的。”
“你没见那『监造俩字漏出来时,他们那难看的脸色!”
竇子转了几圈,突然停下,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心的狠厉:
“哥!难道就这么算了?二百万啊!要不……咱想想办法?那姓刘的……”
“闭嘴!”马老板猛地抬头,厉声打断他,虽然心疼得滴血,但最后一丝理智尚存:
“古玩行的规矩你不懂?钱货两清,概不追悔!自己打了眼,就得认栽!”
“你想干什么?去找金老的麻烦?还是去抢回来?你活腻了?!”
“再说了,那个姓刘的根本就不是首都这边的,他交易完成后不顾金老和徐老的挽留,找了个藉口就溜了!你去哪里找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