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被这一巴掌打的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嘴角还掛著涌出的血丝,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可他依旧只是低下头,像一头被打得抬不起头的猎犬,缓慢转身,重新面对圣坛的方向。
周围的贵族与教会信徒纷纷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
有人嘴角微动,想说什么,却在看到沃克狼狈却狠辣的目光后纷纷闭起了嘴。
没人愿意得罪这条鲍德恩家的疯狗。
而那些不明情况的平民,更是面面相覷,只当是贵族之间的某种难以插手的爭执。
过了好一会,沃克这才抬起手臂擦去嘴角的血,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翻涌的痛意,低声吩咐身后两个鲍德恩家的侍卫:“跟上,別让少爷靠近任何。。。不,还是我来吧。”
“你们在这待著等我命令。”
说完,沃克同样站起身朝著外头走去,步伐沉稳而有力。
他的目光锁定在海尔修的背影上,始终保持著不近不远的距离。
既不会引人注意,又能在第一时间察觉海尔修是否接触了什么人、是否有破坏佩顿计划的可能。
然而,不知为何,沃克忽然停下了脚步,那冷冽的眼神柔和了一瞬,变得坚定无比。
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平稳:“若不是佩顿先生將我与我的母亲从黄金之国的囚笼中带出来,恐怕我至今仍未尝过自由的滋味。”
他望著前方渐行渐远的海尔修,缓缓继续道:“哪怕这份自由是带著枷锁、戴著项圈的——哪怕它需要我付出性命与尊严——我也心甘情愿。
这是我,沃克·迪伦,对佩顿先生的忠诚,也是我活下去的意义所在。”
“你还是这样討人厌,沃克。”
一粒粒细沙在风中翻涌,宛如被无形之手搅动的漩涡,最终凝聚成人形——康纳的模样自雾与尘中显现。
“我说,你不能为自己想一想吗?一天到晚就是佩顿佩顿的,所以当初我才给你取这样的外號…不过…”
康纳走上前,笑道:“好久不见,老朋友。”
刚要与沃克寒暄,康纳却发现面前这人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默默地站在那,用力摇著头,“您言重了。”
“你。。。”康纳身子抖了抖,莫名感到有些疲惫无力,但还是露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拍著沃克的肩膀,笑道:“这就你我两个人,没有人会看到我们如今这幅样子好吗?轻鬆点,別跟以前一样端著。”
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康纳竟然直接坐了下来,抬头望著天空,微微出神,“我很累,沃克。当上家主,我才明白,所谓的权力不过是个更大的囚笼。”
他扯了扯领口,像是被什么勒得喘不过气,“小时候总觉得父亲手握家族权柄,呼风唤雨何等风光,可轮到我才知道,每天睁开眼就是处理事情,无论是特情科还是莱斯利家,从早忙到晚,甚至都没法和朋友见面。。。”
康纳悄悄打量了一下沃克,继续道:“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偷偷溜出庄园,在城郊的麦田里打滚,看星星能看到后半夜。那时候你说,长大了要当个自由自在的旅行家,把世界上所有的景色都看一遭,把所有神明的模样都记录下来。。。我那时说了什么来著?我记得我那时。。”
“康纳家主!”沃克忽的发出一声咆哮,手中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了一桿长枪。
长枪被他用力戳在地面,发出嗡嗡响声。
沃克冷声道:“康纳家主,请您让路!”
唰!
说著,那长枪的枪头已然对准了康纳,康纳看著面前锋锐的枪芒,愣了一愣,面色挣扎:“沃克,我们是朋友,我不想和你交手,我只想拖住你片刻,就当是老朋友之间的聊天。
你知道的,你和我交手,无论你有没有伤到我,佩顿那个老杂种就多了个除掉你的理由你,沃克,我们是。。。”
“康纳家主,请让路!!!”沃克再度大吼了一声,长枪如蛇般涌动,直接刺穿了还处于震惊当中的康纳。
但见到这一幕的沃克却没有任何欣喜,只是用力把长枪朝地一戳,冷声道:“康纳!收起你的同情心!我们不是朋友!早就不是了!拿起你的遗物!拿起来!想拖住我的方法就是杀死我!!!”
康纳立在原地的身体啵的一声四散而开,伴隨著一阵柔和的风,重新出现在了沃克的背后。
他不知道沃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或许说他早就知道,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如果再来一次,还会是这样吗?
康纳攥著自己的怀表,终究是將其放下。
残破的怀表没法改变命运。
討人厌的沃克只能成为討人厌的沃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