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轻拍礁石,发出舒缓的哗哗声,将远处都市的喧嚣隔绝在外。
清冷的月光洒在墨色海面上,碎成一片摇曳的银鳞。
青羊宫主负手而立,海风拂动他深青色的道袍和颌下三缕长须。
他目光温润地看向。。。
灰雾在窗外翻涌如沸,车厢内却死寂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宋定乾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铜钱符,那是他师父临终前亲手挂在他颈间的护身符,此刻正隐隐发烫,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不祥之物。他不动声色地抬眼扫过车内??雷云升闭目调息,钟定国依旧靠窗静坐,宋婉则紧紧贴着他,脸色苍白如纸。其余三人皆是749局外勤精锐,手持镇邪器物,目光警觉地巡视四周。
突然,车体一震,像是碾过了什么软物。
“吱??”
刹车声尖锐刺耳,整辆鬼公交猛地顿住。顶灯忽明忽灭,幽绿光芒下,众人只见前方灰雾中赫然浮现出一道人影??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穿碎裂的红嫁衣,赤足立于虚空,双臂平伸,十指扭曲如钩,口中发出非人的呜咽。
“阴引尸婆!”雷云升猛然睁眼,低喝出声,“她不该出现在这里!这路线本不该经过‘怨婚道’!”
钟定国霍然起身,冷声道:“有人动了轨!这不是原定路径!”他猛地看向驾驶座方向,“驾驶员呢?!”
我仍端坐于驾驶位,面容惨白如死,双眼空洞无神,双手紧扣方向盘,纹丝未动。可就在那一瞬,我的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丝诡异笑意,声音自喉间挤出,沙哑而多重叠:“……路,从来只有一条。”
话音落时,车窗上的灰雾骤然凝成血字??**“嫁我者生,逆我者死”**。
“糟了!”宋定乾一把将宋婉拉到身后,迅速掐诀结印,体内真气奔涌而起,“这是‘血煞婚劫’残念所化,专摄阳气旺盛的男子魂魄!她在选夫!”
那红衣女鬼猛然抬头,长发向两侧分开,露出一张腐烂至骨的脸,唯独双唇鲜红欲滴。她直勾勾盯向宋定乾,喉咙里滚出一声笑:“郎君……你气血未衰,正好配我百年孤枕……来,拜堂??”
轰!
一道金光自雷云升袖中激射而出,乃是七十二道封魔钉之一,直取女鬼眉心。然而那钉子竟在半空中凝滞,被一股无形之力缠绕,随即寸寸断裂。
“没用的。”我忽然开口,声音竟已变得柔媚婉转,与先前截然不同,“此车既行于阴阳夹缝,便归‘她’执掌。你们……都是聘礼。”
车厢内的温度骤降,座椅缝隙渗出暗红液体,顺着地板汇聚成符文阵列。八人脚底同时浮现血莲印记,正是“婚祭阵”的征兆。
“快破阵!”钟定国怒吼,手中桃木剑斩向地面,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弹开。他瞳孔剧缩:“这阵法……是以活人精血为引,一旦成型,必有一人自愿献祭才能解除!”
宋婉浑身颤抖,死死抓住哥哥的手臂:“哥……我不想死……”
宋定乾咬牙,额头青筋暴起。他知道,这种级别的阴阵,唯有至亲血脉相代,方可逆转因果。若他不出手,下一个被拖入冥婚的就是宋婉。
“不行!”雷云升察觉他的意图,厉声道,“你是蜕浊巅峰,肩负护送重任,绝不能在此折损!让我来!”
“你不配。”宋定乾冷冷打断他,眼中闪过决绝,“她是我的妹妹。”
话音未落,他猛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同时右手并指如刀,在左臂狠狠一划,鲜血淋漓洒落地面,瞬间点燃了血莲中心。
“以吾血为契,代命承咒!解??!”
轰隆!
整个车厢剧烈震荡,血阵反噬之力将他整个人掀飞撞向车壁。但他双膝跪地,硬生生撑住未倒,口中诵念《太乙救苦经》残篇,每吐一字,便有金光自七窍溢出。
红衣女鬼发出凄厉尖叫,身形开始扭曲溃散。灰雾翻腾,仿佛天地都在震怒。
就在这时,我??或者说占据我躯壳的存在??终于缓缓转过头来,脖颈发出咔吧一声脆响。那张原本俊朗的脸庞开始剥落,皮肤如纸片般卷曲脱落,露出底下森森白骨,唯独一双眼睛猩红如炬。
“有趣。”白骨之口开合,传出无数重音叠加的笑声,“多少年了,竟还有人敢违逆‘冥车迎亲’之律……既然如此,那就……全都留下吧!”
方向盘在我手中化作黑铁锁链,缠绕而上,瞬间将我全身禁锢。而整辆鬼公交竟开始倒退,逆着灰雾狂流,驶向一条从未标注于任何地图的岔路??尽头,是一座悬浮于虚无中的巨大宅院,朱门高悬,灯笼如血,门匾上写着四个篆字:**永夜喜堂**。
“不好!”钟定国怒吼,“那是‘黄泉别院’!传说中所有迷失在阴阳夹缝里的灵魂最终归宿!一旦踏入,魂魄永困轮回之外!”
“但我们已经没有选择。”雷云升抹去嘴角血迹,艰难站起,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铃铛,“师尊留给我的最后一道‘破妄令’,只能用一次……希望够。”
铃声清越响起,刹那间,整辆车仿佛被投入沸腾油锅。灰雾燃烧起来,化作无数哀嚎面孔,扑向我们。乘客们纷纷施法抵抗,符?炸裂、法器鸣啸,可那股来自冥府深处的牵引力越来越强。
眼看朱门近在咫尺,即将吞没全车,宋定乾却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