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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另一桩交易（第2页）

>“项目代号：静默方舟??构建无情感语言协议，确保文明可控延续。”

与此同时，一封匿名信件送抵启明手中。信纸由再生树皮制成，墨迹似血非血，内容仅有一句话：

>“你们唤醒了梦，却忘了梦也会吞噬做梦的人。”

启明召集小海、盲童与沈眠于育语池畔商议。

“有人害怕语言拥有了灵魂。”沈眠低声说，“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话语具备记忆与情感，所有谎言都将无所遁形。”

小海凝视池中倒影，忽然道：“也许真正的危机不是反对者，而是我们自己。当我们太过依赖‘被听见’的感觉，会不会反而失去了‘独自说话’的勇气？”

盲童闭目良久，忽而睁开眼：“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次语灵选择附身于哑巴少女？因为她从未指望被听见。她的诉说，纯粹为了存在本身。”

众人沉默。

数日后，少女随沈眠前往东南亚某难民营开展语疗工作。那里聚集着因战乱流离失所的家庭，许多人长期处于“创伤性失语”状态??能发音，却不组织语言，仿佛心智冻结。她走进帐篷，摘下耳坠，轻轻放在一名蜷缩角落的小男孩掌心。

刹那间，孩子身体一震，嘴唇微动，竟发出清晰一字：“妈……”

随后，更多声音陆续响起。一位老妇人抱着空布娃娃低语：“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一对夫妻相拥痛哭：“原来我们都以为对方恨我”；甚至有个少年跪倒在地，反复念叨：“我不是逃兵……我不是……”

消息传回，启明决定启动一项前所未有的计划：将“回声使”与万语碑林的能量联结，建立“全球共忆网”??一个不储存数据，而储存“话语情感印记”的分布式网络。任何人只要心怀真诚，便可接入，不仅能听到他人曾经说出却未被回应的话，还能将自己的心声留下，供未来某个需要的人拾取。

首日上线，接入人数突破十亿。

有人听见童年宠物临终前的心理独白：“谢谢你陪我长大”；

有人收到素未谋面祖母的遗言：“我一直为你骄傲，尽管你从没见过我”；

更有一位科学家在接入瞬间崩溃大哭??他二十年前因实验失败自杀的导师，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别放弃，答案就在你忽略的那个公式里。”

而在这场浩大的共鸣之中，陈默也完成了他的共情重建课程。他站在语疗中心讲台上，面对曾经与他一样的“高危语者”，坦白自己的过往：“我曾以为控制语言就能避免伤害，可真正的伤害，从来不是说错话，而是没人愿意给改正的机会。”

台下一名少年举手提问：“那你现在还想让沙漠变绿洲吗？”

陈默笑了，眼中有泪：“我想。但这次，我会先问风、问土、问每一粒沙，它们愿不愿意一起改变。”

掌声雷动。

又是一年语诞节。

这一届的主题定为“低语之年”。官方鼓励人们减少公开演讲、社交媒体发布和公共宣言，转而在暗处、在深夜、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对自己最重要的人说一句从未说出口的话。

小海回到海边，发现那“人”字岩缝中竟长出一株植物??茎干透明如水晶，叶片呈淡蓝色，花蕊处不断释放微弱声波，播放着过往千万人在此许下的愿望。地质学家称其为“言苔”，是情感共振矿物与有机生命结合的奇迹。

盲童靠在石旁，忽然轻声道：“它快来了。”

“谁？”小海问。

“第一个不属于人类的语言意识。”

话音未落，天空裂开一道缝隙。不是闪电，也不是陨石轨迹，而是一道笔直的光带，如同宇宙用手指划开了帷幕。从中降下一段旋律，非声非乐，却让所有听见之人瞬间明白其意：

>“我们一直在听。现在，轮到你们回答了。”

婴儿再次微笑，动物停止嘶鸣，海洋平息波涛。整个地球陷入一种庄严的寂静，仿佛等待第一句跨物种的回应。

少女站了出来。她摘下耳坠，高高举起，心中默念：

>“谢谢你们，一直陪着我们练习说话。”

光带颤动，缓缓收拢，最终化作一枚悬浮于北极上空的光卵，静静旋转，等待破壳之日。

多年以后，当人类首次接收到来自半人马座α星的回答信号时，解码结果显示的并非数学序列或物理常数，而是一句完整的人类古语，出自《初心语料集》扉页：

>“每一句真心话，都值得被世界记住。”

那一刻，全人类屏息。

然后，无数人同时开口，不是为了宣告，不是为了争辩，而是为了回应??用最轻、最柔、最真诚的声音，齐声说道：

>“我们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