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尖叫,带着委屈和后怕,还有一丝……被如此轻蔑对待的屈辱。
这根本就是要杀了他!
但。
老师走前的最后一句话,却又比泥巴怪的重拳还狠,直直砸进他心里:
“布鲁斯,难道你的复仇,只是孩童的啼哭吗?”
不是怒吼,没有嘲讽,就是那种平铺直叙的调子,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可正是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刺穿了他所有的委屈,直抵灵魂。
他猛地闭上眼,双手都有些哆嗦。
复仇……
那个夜晚之后,那场废墟之后,支撑他活下来的唯一东西
在老师眼中,只是…孩童的啼哭?
一种巨大的荒谬攫住了他。
如果他倾尽一切所追求的东西,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如此不堪一击,那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重新睁开眼,布鲁斯看着自己泥污的手,看着周围一片狼藉的地面。
拖拉机的履带印,泥巴巨人踩出的深坑。
纯粹的压迫。
不讲道理的力量。
没有任何哨,就是冲着你来,要碾碎你。
他过去在韦恩庄园地下室里对着沙袋和假人练习的那些招式,那些自以为是的‘战斗技巧’,在这种最原始、最野蛮的力量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粉碎…
老师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粉碎我对‘力量’和‘战斗’一切幼稚的想象。
他混乱的思绪开始沉淀,委屈被一种冰冷的清醒所取代。
哥谭……
他想起了父母倒在血泊里的那个小巷。
那种罪恶,何尝讲过道理?何曾给过你准备时间?
它就像这泥巴巨人的拳头,突兀、猛烈、带着毁灭一切的恶意,直接糊在你的脸上。
敌人不会因为你没准备好而手下留情。
想想哥谭的黑暗,远比这训练场更加深沉、更加没有底线。
他需要提前准备,提前预防,提前防范任何可能发生的‘恶’。
任何
对他的‘突击检查’。
是了
一个念头划过布鲁斯的脑海。
老师是在将那种‘无来由的纯粹恶意’。
用一种他可以承受的方式具现化出来,逼着他去看,去感受,去承受,直至适应,这才让他未来不会被击垮。
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布鲁斯从泥地里坐起来。
胳膊疼得让他吸了口冷气,但他没再躺回去。
如果哥谭本身,就是一个被‘纯粹之恶’所浸染、连光明都无法彻底净化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