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照低头看向被江紊拽住的手腕,缓了口气才开口,“我能理解你。”
面对至亲至爱的离世,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
可以理解的,林月照这样想着,他真的能理解,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也经历过。
江紊就曾经活生生的死在他面前。
“抱抱你。”林月照又说。
江紊迟疑的收回手,“走吧。”
桐县地处贵州遵义,北抵重庆,因此这边的人说话和贵州其他地方的方言不太一样,听上去更清晰,也更能让外地人听懂。
林月照下车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上个世纪。
桐县是一座很老很旧的县城,没有钢精水泥打造的摩天大厦,街边的建筑大多是五六层的小楼。
蓝白相间的出租车,五块钱的起步价,夹着重庆口音的店铺老板在吆喝。节奏很慢,很悠闲。
江紊家的老房子在县城边缘,走到最近的公交站要花十分钟,然后再坐半小时公交,才能到达县城中心。
大大的棚子从二楼的窗户伸出去,搭在马路对面的房子二楼。
棚内摆上大小不一的十来张八仙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零散的挤在每张桌边,桌上放着瓜子和茶。
林月照勉强可以听得懂他们在聊什么。
一个满头卷发的中年女人开口,“贺嬢嬢才可惜哦,才七十出头,孙孙大学还没毕业她就走了。”
“是了嘛,他们家搬去贵阳好多年了哦,我上次看到他们屋头那个小江,才十三四岁,现在长这么帅了。”同桌另一个一个披着头发的中年女人狠狠点头。
“小江看上去没怎么长变,就是有点不喜欢说话。跟他一路的那个男娃儿是哪个哦,和小江看起来像亲兄弟一样。”卷发女人瞥了一眼蹲着的两人。
林月照这个墙角听得磕磕绊绊,好在那两个阿姨说话够大声,语音也够平没有弯弯绕绕。
披发女人小声惊呼,“天!那个就是贺嬢嬢女婿的妹妹噶,妆化的好浓哦!”
“是啊,以前看到都是个学生娃儿了嘛,现在不晓得在外面做的什么工作,哈怕是玩的花得很哦!”卷发女人也这样觉得。
“都三十岁了还没结婚,肯定是没人要,谁会和这种女的结婚,我看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林月照本来偷听的津津有味,然而话题转到许明蝶身上时,事情就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他一个不注意,原先蹲在身边的江紊腾一下起身,大步流星的往那桌走过去。
林月照在后面手脚并作,也忙挣扎着从地上直起来,就要去追江紊。
他在后面边追边喊,一口纯正发音的普通话在这里格格不入,引得周围人看猴一样看他。
结果江紊步子一转,害得林月照费好大力才刹住车,猝不及防愣在原地。
几块木板搭在砖上,菜刀砧板往上一放就是一个露天厨房。
一堆砖摞成空心方形,下面一把火烧起来,上面再搭个锅就是灶台。
江紊板着一张死鱼脸,在木板上扯了一张抹布按在水里搓了搓,也不拧干,就这样往那两个女人所在的地方走去。